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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重回来,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不像是办了一件什么好事的样子,他那样的神色,便说外头伺候他回来的太监和这屋里的丫鬟们轻手轻脚生怕惹到了他,就连方婉,都有点带着小心。
她这差不多是下意识的,虽然心里知道萧重不至于拿她撒气,可却不知不觉间就比平日里更温柔体贴一点。
两人进去里头,这王府正房的起居次间里,是烧着地龙的,不放炭盆,是以没烟味,只觉得暖烘烘的,整个王府,就只有这里是有地龙的,其他地方全是用炭盆。
方婉要亲自帮他换衣服,萧重伸手拦了她:你只管坐着,叫丫鬟来。
方婉从善如流,只是叫人把暖着的姜茶倒一碗来:在外头难免浇了雪,喝一碗这个才好。
又问:宫里只怕没吃好?要不要再叫膳?今日有炖的羊肉汤,还烤了羊排。
方婉现在喜欢吃辣口味重,烤羊排已经叫了好几次了。
萧重道:不必了,宫里御膳房也知道我的口味的,在皇兄跟前,我也吃的下,太后还打发了人送了甜果子来。
那吃糖吧。方婉笑吟吟的,见萧重回来情绪不高,先不问事儿,只说这些琐事:今天康家表妹打发人送来的,他们家新做的糖,还有两筐橙子,我吃了一颗,味道跟买的不大一样,你尝尝。
康南云的婚期是明年,不过他们家现在的厨子是邓五公子送过去的,手段一流,又肯奉承,康南云说她都吃胖了。
萧重听到康家表妹四个字,便道:我正要找邓五呢。
方婉叫人把糖盒子端了来,是一个一尺长半尺宽的黑漆描金桔子树的食盒,打开盖子,里头有四格,各是不同的糖,一样是金黄色的松子核桃麦芽糖,一样是淡黄色的瓜子儿牛乳糖,一样是乳白色的芝麻泡糖,还有一样是花生糖,这几样都切的方方正正的一寸长半寸款,整整齐齐的码在食盒里。
松子糖那里缺了一块,看来方婉就是吃的这个。
萧重拣了一块泡糖吃,果然又甜香又脆,方婉托着盒子等他拣了一块才放到桌子上,然后笑道:找邓五公子做什么?
查老五的收到的银子都是哪里来的。萧重说,这会儿他们进来,丫鬟们都很有眼色的在堂屋里等着吩咐不敢跟进来,萧重的脸色在方婉的温柔下松弛了一点,方婉想,萧重这一回果真是恼的厉害啊。
萧重开了头,就开始跟方婉说起来:老五真是个糊涂东西!骨头又软,亏他还是个皇子!
萧重在庄子里抓了萧文一个现行,他本来以为萧文弄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怎么也是以他为首,在这里办事,见人等等,总之不管他怎么想,这里都是萧文为主才对。
所以萧重才径直进去,看看萧文招来的是什么人。
可没想到这事情竟然如此出乎意料,原来人家才是主子,把萧文捏在手心里,甚至那马车里只是人家的一个手下,就能使唤动萧文,让他出头去做那些事。
萧重把五殿下拎到皇上跟前的时候,都怕这事儿把皇兄气出个好歹来。
萧重自己就恼的不行,而皇兄贵为天子,儿子们明争暗斗不奇怪,但儿子这样儿才最叫人恼怒。
真是把姓萧的脸都丢尽了!萧重生气的又拿了一颗花生糖吃,咬的咔咔响,听的方婉都忍不住拣了一颗吃。
她还是很能理解萧重恼怒的点的,萧当然是现在最贵重的姓,萧文这样的身份,又是这个姓里最贵重的几个之一,没想到却被人家的一个手下给唬住了,他办的事儿比起这个来,方婉觉得萧重更恼这个。
她想了一想,安慰道:那个人肯定很厉害的。
他能唬住萧文,肯定还是有一点本事的,或许是很有本事。
至少他手里有死士,有在五城兵马司安插了至少超过十年的人手,单是暴露了的这些,没有大量的人力物力是做不到的。
方婉这样一说,萧重吃糖的动作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他自称是懿德太子流落在外的血脉。
啊?方婉脸一白。立时庆幸起来。
懿德太子,阮皇后唯一的儿子,先帝唯一的嫡子,若是他没死,现在坐在九五之位上的就不会是现在的皇上,而是他了。
萧重这一回的强势多少算是误打误撞,才揭出来一个这样的人,若是谨慎的只跟踪那马车,还无法发觉他与萧文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毕竟不管是皇上还是萧重,都想不到萧文居然会这样没种。
事情若是往惯常的关系去查,就要走入误区了,不由皇上直接审萧文,就无法得到这样的信息,只怕查来查去,还在皇子夺嫡上去查,根本不会料到在外头还有这样一个人。
也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又要生出多少事来,而且今后把京城的水搅的太混,就更难察觉这个人的存在了。
现在虽然不算釜底抽薪,却算是立刻就斩断了他在京城搅动风云的手,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做点什么就难了,尤其是在攻击皇子们这样的事上。
关键是,这个事情方婉曾经听说过。
这京城里曾经有过的流言,她还真的很少完全不知道的。
方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了半天,突然说:我曾经听说过这个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