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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对平凡而又普通的小夫妻而已,不知何时,国势、权势如洪水涌起,将他们逼到了一个波峰上,他将要无力护她,而她也无力抓紧他。
张君回握着如玉的手,一笑道:尽力教二妮,若她能跳便是最好。若她不能跳,你便只当是跳给我一人看。
他倒永远都能举重若轻。如玉回之一笑,紧攥着张君的手,于秋日微凉的风中轻颤着:虽说当日公主要以薄纱遮面,但那衣服上下不遮,于寒风中岂不是要冻死?。二妮既做了公主,享了公主该享的福气与荣耀,那衣服还是叫她穿去。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十五天,我就当自己是阎王爷,必得把她教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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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爷的雄心既然发起,如玉便也发了狠,当夜住到小院里,与二妮一屋同床,虽俩人皆是困的要死,仍还是将那首《好姝》唱了一遍又一遍。
次日五更起来压腿下腰,二妮压,如玉也压,逼着二妮不得不勤快起来。
眼看将近辰时。区氏今儿要热闹一场,带着两府的人一同出游登高,过一回重阳。
如玉回府换了套衣服,整好披帛,出门见许久未见的周昭孕肚高挺,一手扶着小荷,一手扶着妹妹周燕,也是要出门的样子。
如玉心说巧了,我今儿正准备要收拾你了,你就赶着趟儿送上门来了。
她笑嘻嘻与她姐妹二人打过招呼,一同到静心斋门上,不一会儿姜璃珠搀着区氏出来了。
张君与张诚两兄弟一个脖子左拎一个脖子右拎,在几株青松下站着。区氏左右不见张仕两口子,使如玉道:你去瞧瞧,老四一房怎的还不来?
如玉带着丫丫走到秫香馆门上,还没进影壁便听得里头一阵哭闹之声。
她按停了丫丫,自己进了院子。那个曾往如玉功课上抹过东西的,叫青雨的丫头当庭跪着,院里也有丫头进出,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
红豆见是如玉,连忙叫道:二少奶奶,竟是您来了?
蔡香晚忙的打帘子出来,收拾打扮好的样子,哭的梨花带雨。如玉一看就知道这一房是起事非了。她连忙道:若你不能去就在家呆着,我在母亲那里使个幌子便可。
去,为何不去?爷们都能乐得,为何我乐不得?蔡香晚擦了把眼泪,经过院中那青雨时恨恨瞪得一眼,转身出了院子。
如玉经过那丫头身旁,还闻到那股子十分复杂的靡旎香气。她是张仕身边的丫头,用些青楼女子才用的香,想必蔡香晚今天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气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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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寺在城郊,于整个大平原上地势突气,方圆也才不过几百米,登之临高,放眼便是整个繁华的京城。
如玉听蔡香晚聒噪了一路那青雨如何明里暗里勾引张仕之事,才下了马车,便叫蔡香晚一把拉住,她努嘴道:你瞧,母亲又在犯妖蛾子了。
如玉抬眼望去,便见张诚特意要去扶区氏下车,区氏却不肯,坐在车沿上拉着张脸,也不知在等谁。
张诚偏还温柔无比,笑的极其耐心:若是母亲觉得地凳不适脚,儿子伏背于此,您踩于儿子背上下车,如何?
张登还在马上,远远听得庶子这样低声下气,以为妻子又要折辱于他,忍不住要给区氏发个脾气,一念及她才刚有孕,毕竟老夫老妻,跳下马道:多少仆人候着,我就不信你不踩着老三的背就下不得马。
区氏不过是在等张君来扶自己,好从此捉着他的手,谁知张君溜的贼快,偏叫张诚给摆了一道。她四十四岁上怀得一胎,自认金贵无比,抚着肚子便闭上了眼。张登左右四顾,见张君别别扭扭于寺门前站着,招手道:你来,扶你娘下车。
张君一早见姜璃珠扶着区氏,便知今天还有一番计较,正恨不能将自己隐形,听了这话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区氏得张君扶了,这才算下了马车。她怀孕之后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一边扶着张君,另一只手顺顺的搭过去,姜璃珠便扶上了她的手。
她与周昭皆是双身子,寺中虽有神佛,但双身子怕冲撞,所以不能进寺,也只在这寺外窠院中闲坐,沿台观观黄叶秋景而已。张君叫她一手紧握着,自然也不能入寺,就此,与如玉便分开了。
秋高天远可极目。位于城北的相国寺于峰顶清清亮亮。张君曾呆过的五庄观,在另一座峰头,因为太小,并看不见。周昭微皱着眉,虽九个月的孕肚高挺,仍还是服侍着区氏坐稳了之后,才敢坐下。
张君一眼扫过去,便见周昭十分费力的,伸手要去够那桌上的石榴。自从带如玉回京之后,他就没有注意过她,虽在府中也经常碰面,今天才发现她肚子鼓的那样高,已是眼看临盆的样子。
他伸手将那只大石榴递给她。周昭接过石榴,也不抬头,顿了顿道:把那只天青釉的碗给我递过来。
张君又递了碗给她。便见她持着把小刀,似是要剥石榴出来吃。身边也有几个丫头,俱皆插不上手,周昭默默的剥着那只石榴。
姜璃珠陪坐于区氏腿边,见桌上有哈密瓜,无花果等物,一样样拿银签子叉来给区氏吃着。区氏远远望着相国寺,再看看站在身边一袭青衫的二儿子,不由又是悲从中来,问张君:你可曾再去过五庄观?可再见过你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