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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接过他那件大氅披在肩上,实言道:王爷,你说沈归不忠诚于别人,只忠诚于我,这听起来很荒唐,即便这荒唐话是真的,他果真忠于我,我也不会说服他,叫他出兵与赵宣为敌。
山洞狭窄而低,赵荡单膝跪在外,问道: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如玉和张君是真的走到末路穷途,走不下去了。
这两章调子有点悲,不过很快就会欢脱起来的。
他们需要分开,冷静,再相逢。
然后,如玉不会再忍,换张君装孙子。
第104章 行行
如玉道:开封与西京两座大营, 如今皆在赵宣手中,这是其一。其二, 花剌有十万人入历, 这些人皆不会坐以待毙。而你撤了国门守军,金人也会趁此而突过云内州, 到时候狼烟四起, 处处战火,就连二妮都为了能换十万兵抗金而甘愿吃苦受累学跳舞, 我自幼在秦州长大,就算大历不是我故国, 也不愿因自己而掀起战火。
火焰跳跃在赵荡脸上, 他听的十分耐心, 听完拍了拍如玉肩膀道:何必想那么多?既吃饱了就好好睡一觉, 明早起来好赶路。
疲累奔波了两天,无论赵荡还是齐森, 或者护卫们,渐渐皆进入了梦乡。就连值宿的护卫也抱着长箭在打盹。如玉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看外面那堆篝火渐息, 遂起身出了山洞, 抱得些柴枝来将它搭的燃旺。
一边黄河滔滔,一边青山如伏兽。如玉裹紧身上的披风,见赵荡抱着把剑歪于一侧睡的正沉,又捡了些柴枝将他面前一堆火生的旺旺的,这才钻进了山洞中, 靠壁正准备要闭眼,隐约瞥得黑暗中似有冷光一闪。
如此阴沉的暗夜中是没有星星的,这种冷光,只能出自兵器,远处的兵器叫火光照耀之后,才会闪这样的冷光。如玉知道张君一路紧紧追着赵荡,心道怕是张君追了上来,也知他单身孤骑,怕冒然惊醒赵荡与其护卫们,自己走不脱。遂裹紧披风,猫腰刚爬出山洞,仰头便见一把寒刃自顶刺下。
如玉不曾看得清楚,隐约看得一件毡衣,以为果真是张君,怕他要杀赵荡,仰手一护的瞬间,赵荡与齐森俱皆惊醒。两把寒刃随即也迎了过去。
来人头罩一面乌青面具,体修而瘦,露面面具外的唇形极其肖似张君,右侧耳下一道长长的刀疤一直延伸过咽喉,深入衣领之中。火光照耀下,那条刀疤可怖之极。
他唇勾一抹笑意,舞着刀花便迎上赵荡二人,缠斗到了一处。
这是狼啃儿,兄弟们,杀了他!齐森忽而一声高喝,与一众护卫将那狼啃儿围到了一处。
狼啃儿?如玉上蹦下跳,想要看清闻名多年却从未见过的张震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他是张君的大哥,周昭的夫君,在永国府,是传奇一样的存在,到花剌一年便得赏公主。如玉曾听蔡香晚说过,永国一府,就连张君的容貌都比不及他。
只可惜虽能逃出生天却毁了容,从此不得不戴着面具。
二十几个护卫并齐森这样的高手与他缠斗得许久,叫他放翻了七八个。赵荡忽而抽刀退出来,牵着如玉上马便准备要逃。
张震随即跃上一匹马,甩开护卫们也追了上来。
两人一马,总不及张震单人一马跑的快。一团浓黑的暗夜中,赵荡马鞭紧策,任凭马儿带着自己黑天胡地的跑,张震已经追了上来,两匹相并肩而疾驰的马上,如玉隐约只能看得对面马匹亮晶晶的眼睛。
赵荡与张震二人就在马上刀剑相搏,兵器声不绝于耳,忽而赵荡身体猛震一下,压喉一声嚎,随即便生生勒转马缰,往另一边逃去。
如玉听声便知赵荡是受了伤,低声哀求道:王爷,你将我丢了,丢在马下自己逃命要紧,好不好?
张震紧追不舍,两匹马仍是并肩而跑。
王爷,四面楚歌,腹背受敌的滋味,可好受否?字正腔圆的汉话,醇合,仿如玉石之音。话中含着轻蔑与不屑,仿如对着垂死挣扎的猎物。这是张震的声音,连声音都如此悦耳动听。
赵荡也是大吃一惊,勒马吼道:竟是你?你竟还活着?
还未叫王爷您也尝尝为国尽忠,鞠躬尽粹之后被自己人四面相围,屠杀怠尽的滋味,我怎么能死?这声音含着丝慵懒的挑衅,轻松舒意,又带着几分自信与大孩子的调皮,与如玉自己印象里所勾勒的那个大哥张震,完全是两个人。
也不知赵荡的伤究竟有多重,他忽而整个人都压到了如玉身上。马仍还黑天胡地的跑着,如玉尖叫道:大哥,大哥,他受伤了,他快要死了!你不要再追了,大哥,大哥
张震随即生生勒马,遥遥听得赵荡马上那女子不停唤着大哥,两人一马,于黑暗中疾速坠落。
在崖上站着,三更的寒风吹动衣袂烈烈而响,直到齐森等人策马带着火把追来,才见面前整整齐齐一道悬崖大崖,望下不知有几许深。
十几匹马将张震团团围住,他望着悬壁下看得许久,转身问齐森:赵荡怀中那女子是谁?
齐森道:亡国契丹亡帝膝下的小公主,自幼流落于秦州渭河县,名叫赵如玉。
张震策马再往前两步,马蹄踏着黄土簌簌下坠,不肯再往前,扬蹄跃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