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懂得爱吗？
    还有阿卓，梁怀云悲苍笑出声来，最可怜的还有阿卓啊...
    梁怀云松开裤腿，她看向抢救室亮红色的灯，里头每天上演生或死。
    “阿卓，你要是还爱宛宛，不要再费尽心思找她回来。”
    “我请求你，别让她成为余家的傀儡。”梁怀云站起来，慢慢跪在余存卓面前。
    她知道，余存卓爱余音宛，他把余音宛当做自己孩子一般疼爱。
    嫁入余家半辈子，梁怀云后悔过。
    余家是个扭曲复杂的老家族，尤其是余存玉这一代兄弟相残，为了家主的位子，他们相互猜忌多年。
    就算余音宛还在，她会因为父辈之间的恩怨沦为眼中钉。
    余存卓大为震惊，他来不及扶住梁怀云，梁怀云已经跪在他面前，脸上流下一行清泪，低下头卑微的请求说：“作为一个母亲，作为和你同病相怜的人，你能不能答应我的要求？”
    抢救室的大门被医生推开，医生摘下口罩喘了口气，余存卓立马站起来迎上去，着急的问：“医生，我大哥怎么样了？”
    医生遗憾的摇摇头，“余先生，请珍惜最后的几天吧，我们尽力了。”
    嗡的一声，余存卓整个人跌入冰窖，他脸色煞白后退几步，无法接受大哥会死亡的事实。
    身后梁怀云默默站起来，她擦干眼泪，心叹这一天终于要来了，整整四年数不清多少次，她和余存卓一起等待医生下达最后的通知。
    “大嫂，我不能答应你啊...”余存卓垂下头，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宛宛是大哥唯一的希望。”他对自己发过誓，一定要找回余音宛，不惜一切。
    女人只是觉得他更加可悲，她走过去拍了一下余存卓的肩膀，怜悯他道：“阿卓，你心里当真这样想吗？”
    余音宛琴棋书画的启蒙老师正是余存卓。
    为了这件事兄弟两个人吵过架，余存玉不喜欢女儿不务正业，她可以有拿得出手的才华，但这些才华不该占用她太多时间。
    那时余存卓还年轻，他是分城出名的才子，风度翩翩，他不婚不娶，喜好吟诗作画，他的惬意潇洒压根不像寻常余家男人。
    他追求过普通人的生活，为此，他也在余音宛身上付出过努力。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梁怀云惋惜的摇了摇头，她没再说什么，她从包里拿出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递到余存卓的手边，“麻烦帮我转交给你大哥，下辈子我不想再遇见他。”
    爱过恨过，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往事随风。
    男人手里捏着文件夹，他站在原地眼神一片死寂。
    真的有下辈子吗？年轻时他想过。
    不管哪一辈子，他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还是想遇见余存玉啊...
    ...
    杜家人决定回雨市。
    临走前最后一个夜晚，杜镰勋打电话给余音宛，他想为上次的冲动道歉。
    余音宛纠结再三还是答应了他，她也有事需要杜镰勋帮忙。
    最生气的当然是白璃，余音宛直接把看孩子的任务丢给白璃，白璃负责陪杜思淼。
    两个人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小酒吧，余音宛打车过去，杜镰勋已经自己喝了一个小时。
    酒吧偏僻没什么人，余音宛按照白璃的要求，穿得十分保守朴素。
    “你来了啊。”杜镰勋注意到她过来，笑着打招呼。
    “要喝一点吗？”他酒量好，没喝醉，仍然礼貌的问余音宛。
    余音宛点点头，杜家的人待她极好，她一直把杜镰勋当做哥哥一样看待。
    杜镰勋起身去要了一只杯子给她倒好洋酒，他歉意道：“上次不该对你发脾气，对不起。”
    白璃的事对他冲击太大，杜镰勋一时失控丢了分寸。
    余音宛没怪他，她理解杜镰勋为了她考虑，她主动拿起杯子和男人碰杯，微微一笑说：“镰勋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白璃的事，我希望自己做决定。”
    “我知道...”杜镰勋苦笑，仰起头喝下一杯酒，自顾自又倒满一杯，他重重叹气，“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不是今年吧？”
    “嗯，不是今年。”余音宛抿了一口酒，微微蹙眉有点不适应洋酒的苦涩。
    “所以...你一直让我帮你查的事和白璃有关是吗？”杜镰勋不确定的问。
    两年前刚刚认识，方念妍就拜托他查雨市半仙，他还不理解。
    杜镰勋听说过，以前雨市龙王庙附近住了半仙，半仙一家走后，龙王庙遭到恶意破坏，所以神明发怒惩罚了整座城市，雨市经常大雨不停，当地人把这种现象看作封建迷信。
    但谁敢擅自揣测天意？
    一个外市来的女人为什么要打听半仙？杜镰勋心里一直不解。
    最近见到白家白璃，白璃出生命格弱，命运多舛，他猜想方念妍是不是想找到半仙帮白璃改命？
    可查了两年，实在没有消息，雨市已经没有半仙了...杜镰勋为难。
    “算是吧...”余音宛神色复杂，她为了白璃，为了余音妍，当然也为了自己，四年前音妍出事，余家指责白璃不详，她不相信音妍受到三劫牵连。
    或者说，余音宛以前从不相信三劫。
    余音宛眸色凝重许多，她小时候看过一本书，书上记载了余家历史，其中有文字说，白家请回来的神婆来自山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