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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女士觉得女儿是天才,但天才其实私下里也花费了不少时间与精力。
不过那会儿雁归秋是无事可做,见父母都因为工作头疼不已,才有了一些帮忙分忧的心思。
有时候妹妹放假去看望父母和姐姐,雁归秋也会带着雁归舟一起打听——孩子越小越有获取情报的优势,以至于雁归秋至今也不太清楚是不是那时候的自己影响到了妹妹未来的职业规划。
与江雪鹤比起来,雁家姐妹俩小时候确实不太有“千金小姐”、“大家闺秀”的样子。
而且从江雪鹤退学之后轻松考上国外知名的艺术学院来看,显然她的“兴趣”也学得很深,不是仅仅为了充当门面的程度。
“雪鹤姐能坚持下来才真是厉害。”雁归秋由衷地敬佩,“如果换成是我,可能连半个小时都坐不下来。”
“小时候也是喜欢才学。”江雪鹤顿了顿,说,“其实小的时候我妈妈喜欢我胜过我哥哥,我也是看周围的姐姐们都这么学,我就想她们能做好,那我也能,而且能比她们好,所以让我妈妈帮我找老师。”
那会儿江夫人什么都依着她,虽然担心她太辛苦,但她一撒娇就什么原则都忘了,连连点头应下来,转头还帮忙去说服江父。
可惜随着一点点长大,到最后什么都变了。
气氛一时有些低落下来,江雪鹤回过神,拿了一根新的烟花棒在雁归秋那里靠了靠,就着最后一点火星点燃了一根新的。
“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江雪鹤笑了笑,回头看了眼钟,转移话题,“你是不是该回去洗碗了?”
雁归秋:“……”
雁归秋:“这么悲伤的事就不要再提醒我了。”
话这么说着,她还是叫了雁归舟和顾余音一声,叫她们陪着江雪鹤玩一会儿,然后拍拍屁股起身,回去洗碗。
雁归舟和顾余音在不远处笑得很幸灾乐祸。
江雪鹤坐在原处没有挪动地方,看着她们也跟着笑,没一会儿感觉身后压下一道阴影,转过头一看,雁父手里也拿着一根烟花棒站在她身后。
那点秀气的小玩具配着雁父英俊却严肃的脸,有种格外的喜感。
江雪鹤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却被雁父虚压了下肩,叫她坐着,然后他也跟着在旁边坐下来。
“你们刚刚说的事,我都听到了。”雁父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江雪鹤愣了愣,转过头,借着身后的灯光去看他。
雁父神情有些纠结,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问题,又或许只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在这会儿坐了这么一会儿,最后他还是决定继续说。
“你们家的事,我多少也听说过一些。”雁父说道,“我刚刚也仔细想过了,有些事还是想跟你说一说。”
江雪鹤捏着烟花棒的手微微紧了紧,但还是尽量温和地说:“您说。”
雁父说:“我觉得,婚礼还是在我们这里办比较好。”
江雪鹤呆了一下:“……啊?”
雁父以为她是不满意,连忙又跟着补充道:“我们这里环境好,你们要是请朋友来还能做东出去玩两天,高级酒店也不少,西菜中菜都能做……最重要的是,我们这边见也见过了,准备起来肯定更上心一些,也不会叫你们丢了面子……”
如此这般长篇大论地阐述完各种理由,雁父最后才小心地看江雪鹤一眼,用一种包含期待的语气征询她的意见。
“——你觉得呢?”
江雪鹤:“……”
第44章
“我觉得……”
江雪鹤一时都有些语塞。
她想过很多雁父有可能会跟她说的话,从隐晦的劝分到直白的同情,却唯独没想到他竟然到现在还记挂着婚礼在哪里办这件事。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也恰恰说明雁父先前并不是与她说笑,而是真心的考虑过。
江雪鹤也不好拿玩笑话来搪塞。
雁父这回的意思她也听得懂,担心江家那边不上心只是说辞,更担心的是江家那边反对,给她们闹出一些难堪来。
即便强行说服他们同意,到底也比不得雁家这边真心的接纳。
情侣之间一生一次最重要的仪式,他也希望她们最后留下的全是美好的回忆。
江雪鹤其实至今还能记得雁父初见她时的别扭表情,但正因如此,如今这番沉默的用心才更叫人动容。
她忽然明白过来,这样沉默寡言又严肃的人能那样得孟女士的喜欢了。
这一家子人内里都是一样温柔的人。
江雪鹤许久没说话,雁父也没有反复催促,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没事,反正还早,你们慢慢考虑。”
话这么说着,但他明显还是有几分低落。
江雪鹤也不好马上就开口说我们明天就在宁城办婚礼——那些不过脑子的客套话才是真的失礼。
两人便在台阶上沉默地共坐了片刻,最后还是雁父先开口。
“我觉得……父母和家庭的意义,就是在孩子外出闯荡累了、厌了、受伤了、决定放弃了的时候,提供一个无条件接纳他们的地方。”
“嗯。”
“归秋的天赋不用在家里的公司上,如果是外人,我会觉得非常可惜,甚至劝她再坚持一下。但是她是我女儿,我知道她选择放弃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选择,所以我们只是在家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