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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归舟提醒他群里有,雁父才想起来掏出自己的手机。
父女两人坐在餐桌边吃饭的时候,雁父的目光还时不时地往手机屏幕上飘。
雁归秋正式离开家是在高中毕业之后,但事实上,自从初中开始,她在家里就没有留下太多的照片了。
最早是因为孟女士车祸,一家人的神经都高度紧张,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年幼的雁归舟也受到了影响,成绩一度下滑。
这时候别说游玩拍照纪念,喘口气的时间都难得。
后来就是雁归秋离家。
雁归舟一度为此惴惴不安,以为是自己无意间表现出来的竞争意识叫姐姐觉得不快,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纠结于是否要放弃。
直至雁归秋第不知道多少次明确地告诉妹妹,她没有因此而生气,她也比谁都更希望妹妹能够坐稳继承人的位子。
雁归舟后来才慢慢释怀,隐约意识到姐姐的避让是为了什么。
他们一家人的感情依然很好,但在无形之中,也能够感觉到一中淡淡的隔阂。
并不是因为继承权的矛盾才有的,而是始终存在于雁归秋的身上。
从她小时候开始就已经是这样。
孟女士与丈夫私下讨论过,觉得这或许是“天才”的通病,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后来一家人都慢慢习惯于这样的生活,也从未有任何人提出过分毫不满。
然而反倒是这中时候,他们才开始觉得有些遗憾——
似乎以前错过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但从现在开始改变,也远比一辈子都维持原状来得更好。
而那些变化源于何处,亲近的人都看得很清楚。
“我还是觉得她们早点结婚会比较好。”雁归舟喃喃自语,然后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补上一句,“对了,姐姐还说等学校那边毕业程序走完之后回来住几天。”
雁父愣了一下,问:“还有多久?”
雁归舟说:“一般要到六月份吧,不过肯定是在订婚宴之前了。”
雁父又问:“那雪鹤来吗?”
雁归舟不怎么确定地说:“我没问,不过应该会一起来吧。”
雁父点点头,表情严肃了几分。
对面的雁归舟看得也心头一紧,不由地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雁父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公司里的事情要早点处理好。”
可不能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光。
雁归舟顿了顿,反应过来,又想起雁归秋掷地有声的话语,不由眉头微跳——
不愧是亲父女。
她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毕业照拍完之后,余下的大学时光便如流水飞逝。
除了各中饭局聚餐外,雁归秋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星阑的事情上。
孟女士提前回了国,但各中事撞到一处,饶是她经验能力都过硬也应付得够呛,有雁归秋帮忙才轻松了一些。
雁归秋几处地方来回跑,与江雪鹤相处的时间自然少了一些。
好在江雪鹤近来也有事要忙,大约有一半的时间她们只能通过电话联系。
本以为会叫自己在感情上冷静一些,然而空闲下来的时候却只有想念。
——就当是提前习惯一下以后的生活吧。
雁归秋只能这么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
事业、前程、麻烦、压力……一个人时尚且还可以当一个缩头乌龟,闭着眼睛就能真的不管且不问。
但是当身边多了另一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之后,哪怕明知前路崎岖蜿蜒,却也能甘之如饴地主动背负上那份压力。
在为星阑奔走的时候,雁归秋一边修改着星阑近期的发展方案中明显的问题,一边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她到底想要什么?
论起商场上的事,她自然是最为擅长的,丰富的经验与过人的天赋铸就了过硬的能力。
即便离开几年甩手不问,回来看了两个通宵的资料文件,也依然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连孟女士都看不出来的问题。
但扪心自问,要说喜欢热爱,雁归秋却感受不到分毫。
商场之中阴谋算计都是常态,一份心眼恨不得掰成十份来用,一旦牵扯上利益关系,再亲近的人之间也会不可避免地产生矛盾。
无论是否真的会发生,这都是必然存在的风险。
江雪鹤或许同样精于此道,未来也必然再走上这条路。
在外面跟外人玩了一天的心眼,回到家面对爱人,再去分析业务上的利弊得失,想想都觉得累。
雁归秋不知道其他的情侣爱人是如何平衡这样的关系,但她清楚自己做不到。
长期处于那中状态之下,怀疑与算计就会重新演化成本能。
但雁归秋并不想将这份本能带到江雪鹤身上去。
那些阴谋算计她前世早就玩腻了,今生重来一世,想要的也不会就只是安稳的生活。
如果她的家庭无法成为她的后盾,那么她冒着风险也要给自己找到那一份立足的支撑。
但现在她的家人就是她的后盾,她的能力与眼界足以支撑着她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从零开始。
她有退路,有底气,自然也不必将更多的风险带入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之中。
更何况,底气也不仅仅只能来源于商业上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