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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小礼。我只是心理咨询师,没有诊断的资格,我建议你带你妈妈做正规检查,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尽快来我这里一趟,可以吗?”她的重音放在“你”上,我懵懂地答应,说好。
然后把电话挂掉。
我很想给我哥打个电话,我从来没这么想他过。想到脑子木木的,思考一切都迟钝,不管想什么半分钟之内就会跑去想我哥,很迟钝地想起来上午丽水苑发生的一切他都会看到。
我和我哥是不是真的完了,我暂时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柳坊对我爱上我哥这件事反应这么大,不知道她为什么能让我哥赶我走,我哥竟然还听了她的。但我知道我和我哥好像真的完了,他不会再理我了,就算我再可怜,就算我真的在他门口坐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他也不会理我。
到底为什么?
好像一切事情他们都知道,柳坊和周泊新之间竟然有联系,他们自以为周全地“保护”我,但我就像被塞进了一个真空的罐子,喘不过气,动弹不得。每次呼吸都是煎熬,明明最无知,却没有错过任何一点伤害。
下午柳家的人竟然来了,我记着我哥让我离柳家人远一点,态度便冷淡不少,虽然我原本对柳家的人也这么冷淡。
是柳袁带着他的两个女儿,柳袁看见我之后笑了一声,想伸手拍我的肩膀,被我躲开。他也不太生气,还是笑着的,看着很和善。柳坊让我出去等着,我便和柳袁的两个女儿关了门一起到了外面。
柳袁这两个女儿都生得漂亮,不过两人年岁差得挺大,姐姐和我哥差不多大,妹妹比我还小许多。我对姐姐柳窈窈印象很深,我第一次见她时便觉得她和其他柳家人看我的目光不太一样,称不上和善,非要说的话,可能是一种怜悯。
我不太在意,我确实值得可怜,在旁人眼里。
我自顾自低头刷手机,先看我哥的微信,前天我把他的备注改成了“关爱残疾人生气伤身体”,看了这个备注一会儿,手指动动又改回去“从不回消息的高冷逼”,我吐了口气,暗示自己没什么关系,从头再来就是了,以前我哥也不理我,没什么。
“陈礼?”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偏头看,柳窈窈笑着,我点点头,没回话。
“你好像不太爱说话。”她说。
我虽然不讨厌她,但是也犯不着和她谈心聊人生,语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地陈述事实:“我对柳家人都没什么话好说。”
她还是笑着,和柳袁真像,不愧是亲生父女,都这么爱笑,什么时候都爱笑。要是他们不是柳家人我可能会挺喜欢他们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又开口,“确实,是柳家对不起你。”
我有点想笑,想还算有个明白人。不过我也没觉得柳家真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对不起”的程度太重了,柳家只是不喜欢我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罢了,人之常情。也或许她是觉得柳坊对不起我,让我一生下来就注定面对这样的命运,总之,她说柳家对不起我,我挺想笑的。
“你不姓柳真可惜。”柳窈窈说,唐突又莫名。
我不明白她这句话从何而来,但对我来说算不上是好话,她觉得那个姓人人都喜欢,人人都想冠,我却避之不及,哪来的可惜。我不太想理她,没什么共同话题。
柳袁没用太久出来,右臂亲昵地搂住两个女儿,笑着看我,“小礼啊,进去陪陪你妈吧。”
他好像比来时心情更好,我漠然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走远,进门之前忍不住想:真幸福。
柳坊自从醒过来已经恢复成平时那个温柔又优雅的模样,上午丽水苑的一切都幻影一样转瞬即逝,要不是她躺在病床上,左边的胳膊包着厚厚的纱布,我都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柳袁来带了一个果篮,我扒了塑料膜,掏出来一个丑橘。
“一会儿陈志远会过来。”柳坊开口。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你叫他过来的?”
柳坊沉默,我看她一眼,她正在专注地盯着我扒丑橘的动作,目光随着我的手缓缓移动。我停下,她的目光就和我对上,我问她,“你知道自己有精神分裂症是吗。”
柳坊避开我的眼神,“没事的,不严重。”
我想问她为什么和周泊新有联系,猛地想起医生说不能再刺激她,我深呼吸一次,换了话题,“医生说你不能受刺激,别让陈志远过来了。”
陈志远一个小时之后才过来,进来之后重重“啧”了一声,声音拖得很长,充满了不耐烦。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空病床上,眼神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谁病了?”
小礼,你先出去吧。柳坊看我。
关上门之后我靠着墙,不用片刻就听见陈志远的咆哮,我抬头盯天花板,就知道他俩一定会吵起来,可惜柳坊不听我的,非要陈志远过来。压根用不着回避,陈志远的咆哮我听得清清楚楚。
“操!你这娘们失心疯了?给他股份?给他股份!你是真贱啊,柳家的人怎么对你,老子怎么对你?这么多年我打过你,骂过你?”
“你打算给他多少,全都给到我名下!凭什么给他?他对公司出过一份力?我当年累死累活也不见你多给我点股份!”
“他离不离婚破不破产关我叼事,他保不住自己的婚姻套不牢胡家小姐凭什么来分我的钱?你以为你真和他们是亲兄妹了,还他妈开始患难见真情了,操。柳家的人拿你当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