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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舔了舔嘴唇,“不用登记了,我以前来过,Louise下午的时间预约出去了?”
沫沫可能有点怕了,我很理解,来这地方的精神不正常的不少,我看起来真的不太正常。她飞快抓起桌面上的手机握在手里,然后对我笑了一下,“先生贵姓?我进去叫薇姐出来。”
我有点无奈,只能报出名字,“我是陈礼。”
宋亦薇见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模样,这几天都没照过镜子,有点怕看见自己。三个周没见过太阳没和别人说过一句话的人,肯定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吧。
一路上用羽绒服宽大的帽子把自己裹得严实,坐地铁过来也没有半个人发现我与人群格格不入。就连沫沫都没认出我,嗓子哑到不像话,也难怪她听不出我的声音。我握着一杯有些烫的水,对我来说温度却正好,适当的疼痛能把所有的情绪暂时掩盖过去。
宋亦薇这次没点香薰,但沫沫会按时更换咨询室里的鲜花。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没打算瞒我,“周泊新联系过我,拜托我联系你母亲问你的情况。”
我点点头,知道狐狸和宋亦薇多半都是周泊新授意才去找我,“我来找你,你告诉他了吗?”
“暂时没有,我尊重你的意见。”
“别告诉他。”我反复摩挲手里的杯子,垂眸看热气飘上来往我脸上蒸,我小声说,“Louise,我今天不是来找我的心理咨询师的,只是来找我的朋友Louise的,可以吗?”
她身子往前倾了倾,笑道:“当然可以,今天不收你钱。”
“我爸爸是柳袁。”我说。
我没看宋亦薇的眼睛,只盯着水面,看蒸汽,用很小的声音说,也不知道宋亦薇能不能听清。
“我的生父是柳袁,他在十九年前强奸了柳坊,柳坊生下我。你肯定知道我有病。你很厉害,导师是国外很有名的教授,你肯定一直都知道我有病,前几天我开始出现幻觉。在酒吧……我看见柳坊,她的样子很可怕,一半脸在哭,一半脸在笑,像鬼,真的像鬼,她说要带我回家。”
“我很怕,但周泊新看不见她,没有人能看见她,只有我能看见。”
“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一旦我被抓住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我是怪物,我身上流着很脏的血,全部的人都会知道。”
“我……我没想过死,但不知道怎么活。我不想死,我还想……就是一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周泊新的人,就觉得还能活一下。但是我不敢去找他,怕他怕我,怕他嫌弃我,怕他觉得我脏。”
“我胆小又自私,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我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胆小又自私,我以前经常说周泊新胆小,说柳坊自私,现在发现我才是这样的人。”
“Louise,我好脏,这几天经常想把自己的血放干净,但不是想自残,我不想死。”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睁眼满目都是黑,瞬间绷紧了身子。猛地往后靠,想让自己的背紧紧贴住什么东西,结果又陷进柔软的沙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我还在宋亦薇的咨询室里,天都已经黑了,站起身腿麻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嗅觉慢慢恢复过来,闻见很香的味道。
沫沫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看过来,很亲热地招手,“小礼弟弟!来吃晚饭,我特意去那边那个‘八公里’饭店买的!哇塞,真的很夸张,排了好久的队,你一定得吃!”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饭店,本身的名字其实挺有格调的,被叫“八公里”是因为之前网友吐槽它每天排队的人能有八公里,但确实好吃。沫沫眯着眼睛笑,给我掰了双一次性筷子,又变戏法似的从桌子下面掏出来两杯奶茶,“一杯热的一杯冰的,喝哪个?”
宋亦薇正一脸嫌弃地从打包盒里往外挑青椒,抬头问我,“我和沫沫都不吃这个,你吃吗?吃的话我就不挑了。”
我也不爱吃青椒。
“我也不吃,真巧。”我说。
我说完两个姑娘就不知道被戳了什么笑点,突然一起笑出来,好像我们三个不吃青椒的人竟然这么有缘分凑在一起还在吃一份辣椒炒鱿鱼是一件多好笑的事。是有点好笑,我坐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翘着嘴角,心里被烘得暖融融的,当然知道她俩有意逗我开心。
想说谢谢,又觉得我一个大男人跟两个姑娘说这些实在有点矫情。
没人提我的身世,没人提我的病。她们两个在讨论一个最近很火的小爱豆,沫沫觉得他只能当1,宋亦薇觉得他只能当0,两个人争执不休,最后把照片送到我面前让我评判。
我哥就是做这个领域的,我当然知道这位小爱豆大概率根本不是gay,只是嗑cp的女人自我狂欢罢了,我看了一眼,诚恳地做出评价:“非要说的话更0一点吧。”
“哦哦哦,你懂好多哦!”沫沫笑得很贼。
我挑眉,我确实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直男了。
没耽搁太久,知道我在这的话她俩要一直想办法让我开心。走的时候宋亦薇从后面叫住我,靠着门看我,“亲爱的,别回家了,去找你哥吧。”
“我是咨询师,很少说太笃定的话,一般都是引导他人往更‘健康’的方向走。我不想说太扫兴的话,如果真的是精神分裂症需要很漫长的治疗过程,你和你母亲都是,但对你来说还有一个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