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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乞丐在这人身上摸不到东西,主意就打到了那头骡子身上,将骡子宰了,烤了肉,围坐着大快朵颐。
地耗子将这人拖到自己的草席上,将这人裤管撸了起来,只见膝盖上有个血淋淋的窟窿,她将药敷了上去,昏睡的人浑身一颤,大概是疼了。
一个乞丐吃得满嘴流油,瞟了一眼,“嘿,这小子皮肤真白,嫩得像个娘们。”
其余乞丐闻言抬起头来,一瞧,哈喇子流下来,他们多少年没碰过女人,就算是个小子,瞧见了那腿,心里也直痒痒。
地耗子忙将这人裤腿放了下来,她将大夫给的药化在水里,喂到这人嘴边。
怎知这人忽地睁眼,一把将她手腕拽住。
这给地耗子捡回来的小子,正是换了男装的余惊秋。
余惊秋昏昏沉沉许久,感到身旁有人,忽然惊醒过来。
地耗子惊叫了一声,被她抓得手腕生疼,磕磕巴巴道:“我,我只是要给你喂药……”
不料余惊秋手一松,又昏晕了过去。
地耗子,“……”
地耗子松了口气,扶着余惊秋,大半碗药喂了下去。
天道黑下来的时候,破庙里升起火堆,乞丐们吃饱喝足,野狗也似挤成一团,昏昏欲睡。
余惊秋再次醒过来。地耗子蹲坐在她身旁,眼睛一亮,叫道:“你醒啦。”
余惊秋要开口说话时。地耗子手竖在嘴旁,回头瞧了一眼乞丐们,小声说道:“粗着嗓子说话,不要给他们晓得你是女人,不然他们会吃了你的。”
余惊秋打量着眼前的小乞丐,浑身脏污,瘦的跟竿儿似的,将一身脏破的衣裳撑得赛斗篷,顶着一头支楞八叉的短发,一张脸儿生得乖巧可怜,特别是一双圆眼,湿漉漉的颇有灵气,看着也得有十一二岁了。
余惊秋昏睡多时,声音沙哑,问道:“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我叫地耗子,这里是城东外的破庙,我见你受伤了,就救了你回来……”地耗子见她目光往周身一望,在寻着什么,于是说道:“你的剑,我给当了。”
余惊秋回转头来,双眼怔然瞪着她。地耗子将靠在心口那破口袋里的一点银子掏了出来,递给余惊秋,颇为紧张地说道:“我看你受伤很重,我,我没贪你银子,多半都给你看病了。还有你那骡子……”
地耗子又看了一眼挤在一起的乞丐,那边鼾声渐起,地耗子悄声道:“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别人要住进来,占一块地,要先交个入会费,你身上没钱,他们就把你那匹骡子杀了吃了。”
余惊秋默然半晌,没有接那银子,只是说道:“多谢你。”
地耗子自记事起就是个乞丐,谁瞧过来不是轻贱的眼神,同一窝的乞丐整日里为了几口吃的,为了几枚铜板,争得头破血流,谁跟你来讲礼节,都是粗鲁恶俗的人。
有人跟她说句‘多谢’,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把这小乞丐羞得喜得,浑身像是烧起来,炸起来,背上一阵发热,汗毛都竖了起来,汗津津的,朝着余惊秋傻笑。
夜里,余惊秋调息起来,身上受的内伤不打紧,但腿上中的那一箭,伤的太重,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没个脚力,这几百里路程,是走不回去的。
翌日一早,地耗子揣了两把黄泥过来,注视着余惊秋的脸。
余惊秋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地耗子朝一旁努了努嘴,“你得把脸抹一抹,他们瞧你长得白俊,只怕也不管你是男是女,也要吃了你。”
正说着话呢,两个敞着胸膛,一张皮遮了肋骨的瘦乞丐走过来,藉着和地耗子说话,向余惊秋搭讪起来,不怀好意的眼神直往余惊秋脸上斜瞥。
说着说着,见那张脸实在好看,顾盼间的清傲之姿,瞧得心里痒痒,便按捺不住,动起手来。
两只黝黑的手,一左一右往她脸颊伸过来,想要摸一摸。
余惊秋动如电掣,双指并拢,点在左侧手的手腕穴位上,手肘一弯,撞到右边手的胳膊弯里。
这两个乞丐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人觉得手腕奇痛,好似断了腕;一人觉得整条胳膊发麻,使不上劲。两人惊惶地叫喊声,惊动了其他乞丐,纷纷往这边张望。
那两个乞丐知道了跟前这人不好惹,连滚打爬躲到一边。
地耗子眼见余惊秋都未挪身,就把两个乞丐打得滚地哀嚎,眼里晶亮,手里比划着,“你真厉害,唰唰两下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余惊秋道:“只是皮毛功夫。”
喃自语,“只是皮毛功夫,也有这样厉害……”
地耗子待她更慇勤,白日里跑出去用当剑剩余的银子买些吃食回来,那些乞丐见识了余惊秋手段,都不敢抢她的。
这日,地耗子给她外敷的药用完了,手上的银子也使尽了,少不得要出去行乞,赚些果腹。
一连数日,余惊秋腿上灼痛已减轻了不少,若不求快,走路倒也稳当了些,于是随着地耗子一起出去了。
穿了几条巷子,走到人流多的地界,地耗子寻了个地方,就地坐下了。
地耗子给她让了个位置,说道:“这是个好位置,要是不占了,会给别的乞丐抢去。”
话音一落,路过的行人往余惊秋身前扔了两枚铜板,余惊秋叫住那人,“公子,你东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