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有的眼泪浸湿了关西胸口的衣襟，哭声也不再压抑，无力地抓着关西的衣服说个不停，混乱的记忆刺痛着林有有的大脑，只能抓住几个一闪而过的画面。
    关西一言不发地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看向云淡风轻的顾佳。
    交叉，错开。
    林有有坐在病床上的出神。
    黑色的长发快到腰间了，在半个月病房里，清瘦极了，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蛋，这会也消失不见了。望向窗外的天空发愣，双眸黯淡，情绪低落。
    顾佳和关西又出去了，出门之前，还特地将窗户和房门给锁住了，这是怕是自己寻短见么？林有有苦笑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挣扎了一番后，抖动着手指，拿过一旁静置了许久的手机，在搜索栏打下“2020年帝都清河小区火灾案”。
    密密麻麻地数据疯狂地跳跃进了林有有的眼眶，直到翻阅到了一处并不醒目的新闻，上面只写了寥寥几笔的新闻。
    2020年5月15日14点左右，帝都清河小区4栋6楼发生一起火灾，该事件造成两人死亡。经查，煤气罐爆照引起火灾。
    其他的信息就再也没有了，林有有不死心地继续搜索。
    怎么可能会没有？
    不可能的！
    林有有不相信爸妈的死就只有那么几个字的。
    顾佳和关西走到了楼底下的花园里，关西走在顾佳的面前，穿过大大小小的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在极少有人经过的灌木丛里站定，忍着气道：“顾佳，你为什么要告诉阿有她父母是死于火灾，万一她想起来什么再受了什么刺激，你负责吗？！”
    顾佳依旧是那副慢条斯理、饱是嘲讽地开口：“林有有没有你想得那么傻，你以为她不会去查什么吗？你真以为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吗？关西，做事之前能不能想想后果，林有有不是傻子。”
    “那也总比你直接告诉她一半真相的好，起码她不会想起来跟火灾有关的事情，你想让她精神再崩溃一次吗？！阿有怎么受伤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麻烦你弄清一下事情的经过，是我救得林有有，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看见就是林有有的遗像了！是她自己要走，我拦过她走吗？是她自己三番两次地破坏我的生活，我没对她下手，是仁义之举了。”
    “顾佳，你还是那么冷情，没有一点的人情味。”关西摇头，眼神锁定着林有有那一间病房，不知在叹息什么：“老师旁边的红人就是不一样，公平公正的样子，到现在也不会动摇几分，哪怕是卑微起来，也是挺直腰杆的。”
    顾佳垂下眼睑，神思有些离散，莫名地开口：“我比你更希望她想不起来。”
    她承认自己心软了，面对一个懵懵懂懂的林有有，湿漉漉的眸子满眼都是信任自己的模样，总是让她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关西目光落在顾佳的脸上，越看越讨厌，看在照顾林有有上勉强看顺眼两分，不过她总这副云淡风轻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便不爽快：“她哪天真想起来，我一定让她再三你一次！戳戳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顾佳闻言，微微弯了弯嘴角：“哦？那就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个头，顾佳果然是奇葩的生物！谁受得了顾佳，也就阿有那个蠢兮兮的笨蛋和顾佳那个离了婚的前夫，也不对，她前夫也受不了了。
    简直是活该！
    顾佳抬手，看了一眼那款精贵手表上的时间，在关西挪开视线的那间病房中注视了一会儿，而后淡淡地开口：“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上班了。”
    关西敷衍，小心思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弯：“顾佳，你中午还来吗？”
    “中午你想胡吃海喝去可以，我给你推荐几家不错的餐馆，但是别带上林有有，她现在只能吃清淡的东西，她要是出了问题，你不仅得付我家属的精神损失费了还有我每天贪黑起早过来送饭的劳工费了。”
    什么家属？关西的疑惑尽在眼底，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等关西问向她，顾佳高挑的身影早已走远了。
    莫名其妙地。
    病房里，关西上看下看近看远看把林有有盯着发毛。
    林有有清了清有些痛的喉咙，扶额：“西西，你想问什么？我一定如数告诉你，别这副观察天外来物的样子看我。”
    “顾佳说得家属精神损失费是什么意思？”
    “什么？”
    “阿有，在魔都你亲戚和顾佳是亲戚？”
    “啊？”
    林有有一问三不知，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关西放弃了，终于明白顾佳为什么不下手了，换做是她，也不忍心对傻子下手。
    呸呸呸，她怎么能说阿有是个傻子呢。
    直到护士进来调整点滴，关西看着那根透明的管子穿过瓶子一路向下，细小的针头扎入林有有手背的血管里，苍白的手背已有不少的针孔，关西皱眉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时钟，才几个月没见，她家阿有怎么变这般狼狈了。
    接下来，护士检查了一旁的仪器，确认无误后，护士跟关西搭话起来。
    “你也是林小姐的表姐么？”
    “啊？”
    “林小姐的表姐可对林小姐是真的好呢，人家夫妻都不一定能做成这样，就是看得太冷冰冰，除了对林小姐语气柔和点，其他人都冷冷淡淡的。”护士说到最后，关西的脸色变了几变，余光看着不断在咳嗽的林有有，心中有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