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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她便被护送下山,坐上车马,悄无声息地回渭州,刘老怕她无人差使送信,便命丁成同她们一起。
短短十天左右,叶犹清却觉得像是过了百日那样漫长,来时她还一心怀疑担忧,回的时候,前路便已然明朗起来。
铁骑的出现于她而言绝对是个意外之喜,更别提那座矿山,不管在什么时候,这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只要打理得当,能够带来的利益是无穷的。
虽说隐患也多,但却让叶犹清的心持续鼓胀,竟隐约有了种期待感。
清晨出发,午时后便进了城,渭州同离去时没什么区别,街道狭窄拥挤,但人来人往劳作的百姓,却满是笑意。
“你们听说了吗?城东被掳去的那些男人今早全回来了,说是被蒙着眼睛扔到附近的官道上,自己走回来的!”路边有人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人到底去了何处?那其他人呢?”
“他们说不清楚,只说一直待在个洞穴里,没日没夜地做苦力,送回来时都瘦了一大圈,形销骨立的。其他人,应当不日也能回来。”
“那可是件好事,我渭州苦难这么久,如今终于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路边听话的人越聚越多,推车路过的老翁也不走了,一同议论纷纷。
“其中有个是我表亲,说是被人救了,但出来后便被蒙着眼,什么都没看见。”说话的人又道。
“那真是遇了贵人。”老翁颤颤巍巍叹道。
叶犹清在人群中走着,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同一旁牵马的十里对视,什么都没说,悄无声息地拐进了小路,回到久别重逢的院落前。
院门大敞,院中磨刀霍霍,还有孩童咯咯的笑,叶犹清一进门,便险些被拿着风车跑来的女孩撞上。
她连忙笑着扶了一把,低头看着只到她腿的女孩,有些惊讶。
那叫眠儿的女童见了叶犹清,立马收了笑容,将风车背在身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端详了好一气,这才用小手捂着嘴,细声细气喊了一声公子。
看向辞柯时,嘴一张,却被辞柯蹲下来捂住嘴巴。
“如今该喊姐姐了。”十里从她们身后钻出来,将马牵着进院,笑着道,“别都堵在门口,进院再言语。”
“公子!”又听一声粗呵,提着菜刀的马大摇摆着跑来,身后跟着满手是水的马小,皆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公子派来的那人提前快马到了,说公子后脚就要回来,我们兄妹便忙着买了些鸡鸭猪肉,好好给公子接风洗尘!”
“这么多日不见公子少镖头和辞柯姑娘的消息,我们整日急得团团转,如今终于得知你们无事,谢天谢地!”马小说着,连忙将院中石桌擦净,双手请几人坐下,然后便手忙脚乱地跑回屋中倒茶。
叶犹清看着这热闹气氛,忽觉一阵心安,头顶的烈日晒得人暖融融的,丝丝缕缕往肺腑里渗着热气。
马小匆匆忙忙跑回来,将洗净的茶杯放下,伸手拉过辞柯的手,将她上下看了个遍,这才又松了口气:“尤其是辞柯姑娘,都怪我心软,看你整日翘首盼着,便想带你到外面转转,谁知这一扭脸人便没了。”
“幸好辞柯姑娘同公子在一起,不然我该如何同公子交代呢!”她悔恨道。
辞柯见她自责,连忙摇了摇她胳膊,柔声宽慰:“是我自己乱跑,于你何干?”
二人相视一笑,一旁的叶犹清猛地咳嗽了几声:“好了好了,不是你们的错,而且如今此处十分安全,往后我恢复面容,便也不用唤为公子。”
“对了,还不曾介绍。”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开了口。
随后长臂一伸,将坐在一旁有些局促的周鸿拉过半截身子,笑道:“这位名为周鸿,是辞柯的亲长兄,往后还需你们多照顾些。这二位是马大马小,都是自己人。”
周鸿更是有些手足无措,一双大手互相摩擦,不甚敢直视的模样,只笑着点头:“见过二位。”
“辞柯姑娘的兄长?”马大一副惊诧模样,上前便要端详,被马小一把拉到身后,讪讪一笑:“见过周公子。”
叶犹清知道周鸿久做难民,早已没了往日王公贵族的心性,自然自卑,又得叶犹清的庇佑而惴惴不安,如今不自在是正常的。
“大哥,我去帮忙!”周鸿坐不稳,便摇晃着起身,想去帮二人下厨,被叶犹清和辞柯一把拦下。
“你是辞柯的兄长,便也是我的兄长,在我这里不必拘谨。”叶犹清先辞柯一步开口。
辞柯闻言,眼眸忽而扭向她,樱唇微张,眼底不知翻涌着什么情绪。
“不不不,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还带我出了山寨,你还是我大哥。”周鸿十分惶恐,急急道。
“不,你是我大哥。”叶犹清还想挣扎。
“不,你是我大哥!”周鸿抓着她双手,恳切道。
“不……”叶犹清话说一半终于放弃,捂着半张脸失了语。
透过指缝去瞧,辞柯正笑得狡黠,狐狸眸子弯弯地瞧着她,眼底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犹清松开手,暂时放弃了这争论。
“那我便去帮忙了!”周鸿低着头,起身拖着伤腿,跑进了厨房中。
叶犹清回头看了辞柯一会儿,只见辞柯正看着在一旁数蚂蚁的眠儿,神情有几分恍惚,她想开口询问,却几次没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