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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想。”
“柏拉图形容它是一头正在自我吞食状态的宇宙始祖生物,是不死之身。传言说,它没有眼睛,因为它不需要用眼睛去看。没有耳朵,因为它的周围没有需要聆听的事物,当然,它也没有任何气息,所以它不需要呼吸。”叶思染的声音很轻,时不时就冲桑引添咧咧嘴角,“它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完美的生物。”
“数学上,衔尾蛇有「无限」的意思,在物理学上,就会变成宇宙中无始无终的「循环」。而在西方的神话故事里,它就像是传说中的「不死鸟」。”
“它在自我焚灭的过程中又自我繁衍,它不是自取灭亡,而是,新的重生。”叶思染的小拇指忍不住勾了勾桑引添的手指,眯了眯眼睛。“Sevati,程老师之所以会把这幅画放在这里,就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你——”
“你就是那只不死鸟,等待着自己的重生。”叶思染又低了低头,额头抵在桑引添的耳廓边,“God waits to win back his own flowers as gifts form man's hands。”
【神等待着,要从人的手上把他自己的花朵作为礼物赢得回去。】
“所以,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叶思染抿了抿唇,强压着自己喉间的呜咽。
桑引添依旧没动,只是安静地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记时间。叶思染也并不想打扰他,只是站在一旁,露出了疼惜的表情。
随后,他亲眼看着桑引添的右手缓缓抬到了胸口,指尖颤颤巍巍,仿佛下一秒就要随时坠下去。
“桑……”叶思染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桑引添的右手。
很快,桑引添的右胳膊无力地垂了下去,他皱了皱眉,用左手按在了右手手腕上。
“没关系的,桑桑。”叶思染突然拥抱住了桑引添,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领口,嗅到了熟悉的蛇莓果的香水味,“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也许是程彦画展上的画对桑引添的影响着实有些大。那之后,桑引添就好像真的成为了最开始那个骄傲的自己,他会跟叶思染开玩笑,会说些暧昧的话撩他的心弦,也会在吃过午饭后主动坐在画板前,深吸一口气捏起自己的画笔。
春去秋来,桑引添终于可以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右手,仅有的力气全都用在了指尖上,他用力捏着笔杆,在画本上勾勒这座城市的雏形。等到秋叶散落一地甚至随风飘进画室的时候,桑引添已经可以在画布上画一些简简单单的花草。
小米偶尔会过来家里蹭饭,还会缠着叶思染教他拉小提琴。总之,小米的出现,好像给他们本就无聊的生活添了一些奇怪但并不多余的色彩。叶思染和桑引添并不反感,而且还会带他一起去看艺术展。
对他,就像对自己的弟弟。因为这件事,叶思染开始慢慢地理解叶万缕,对兄弟之间的那种亲情有了更深地解读。
等到费城的第一场冬雪落下来,叶思染就会穿着黑色的长大衣,站在画室的窗前为桑引添拉一首曲子,然后坐在他的旁边举着手心托着自己的下巴,盯着面前的画板很满意地点头。“嗯……不错不错,真好看。”
第二年夏天。繁星当空,小米瘫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因为楼上太热,桑引添的画架被叶思染和小米搬到了院子里,右手现有的力气虽说还不能让他像以前那样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但好歹能简单地进行勾线。
就像现在,桑引添的左手拿着调色盘,右手捏着画笔,颤颤巍巍地往画布上补色。虽说线条还是有些凌乱,但总归是往前迈出了一大步。对于叶思染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费城的第三年秋季,下了场雨,院子外的银杏叶落了一地,整个巷子都被染上了暗淡寂寥的黄。叶思染的小提琴得到了学院的认可,甚至在学校里为他一个人举办了一场独奏音乐会。
在叶思染的音乐会上,桑引添又忍不住画一幅画。只不过他一直不太满意,最后把他藏进了家里的储物间。画上的人正是叶思染,跟最开始的《荆棘》完全不同,这幅画里的人,自信又勇敢。
眼神坚定,就像毫不畏惧野兽的光明骑士。
第四年的初春,叶思染带桑引添又去了费城最好的医院。医生坐在凳子上犹豫了很久,眼神慌乱,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他站起来抓住了桑引添的右手,浅灰色的瞳孔跟着放大。
他说——【上帝果然把所有的好运气都赐予了你,我亲爱的画家。继续坚持下去,你的右手,会真的好起来。】
这是四年来,叶思染听到最好的消息。于是这天晚上,桑引添哭了,他低着头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叶思染的胸口。“puppy?我想抱抱你……就现在。”
叶思染既心疼又开心,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右手轻抚着桑引添的蝴蝶骨,最后低头一遍一遍地吻他。
第97章 黄昏出逃
把手给我,带你逃出这个黄昏。
天气越来越燥热, 潮气里带着黏腻的风。桑引添按照医生的要求做完了每天一次的腕部锻炼,站起来仰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走到阳台推开了透明的玻璃窗。这几年来的每个傍晚, 桑引添都会站在这里远眺着长巷的尽头, 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在柯蒂斯音乐学院的第四年,因为叶思染对乐理知识的天赋和平时的练习, 老师给叶思染安排的专业课并不多,大多时间会让他呆在学院的琴室里练琴,或是筹备音乐会之前的紧急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