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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那两个粗壮的婆子,她们也没为难我,转身走了出去。我抱住妖无蓝摊软如泥的身体,这才来得及去看刚才挡下那道劲气的人。这一看,我的心不禁凉了半截。
方才我顺着镂洞所能看到的场景十分有限,因此完全不知这屋内到底有些什么人,但如今我竟发现离珠、河雅、仙小妍一个都不差!
离珠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河雅立在她身侧,仙小妍吹了吹染到妖无蓝血泪的手指,语意不善道:“妖春至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闯邀赏楼!要不是主上心情好,你早就死了一千一万遍!”
离珠若有所思地睃了河雅一眼,后对仙小妍道:“你别话里有话了,我能听得懂。做你的事。”
仙小妍尴尬地看了看我,离珠从袖中摸出一柄精巧的匕首,仙小妍虔诚地接过了,又转向我,步步逼近。
河雅垂着头,没有说话。她在这里,门从里面锁住,妖无蓝被灌了不知道什么的药,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证明河雅早就知情,她袖手旁观,她根本就完全不在乎,甚至还云淡风轻地看着妖无蓝被下药。
亏我还可笑地要向她求助!
而离珠呢?她前一刻还对我说等她恢复了味觉就邀我一道尝糕点,态度温和地把我当做宾客般对待,可是转眼间就能对妖无蓝下这样的毒手,还交给仙小妍匕首,语气平淡地要取我性命?
匕首的寒芒折到我的眼睛上,我眯了眯眼睛,仙小妍已经走到了我身前。
我看向怀里的妖无蓝,她诡笑不变,无知无觉地任我抱着。
眼神化作利剑,悲愤地刺向河雅。河雅却并没有看我,她侧过头,对向离珠的方向。
是啊,离珠要杀我,她又怎会反对?记得清清楚楚,那日离珠说她把我安排在了无尘居,问河雅是否满意?河雅的回答是什么?她说只要是离珠做的,不论什么她都满意。
那么离珠要杀我,她也自然不会不满意。
“你没有什么想对她说?”离珠悠哉地问河雅。
河雅看向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妖无蓝,回道:“不用。”
简简单单两个字,掷地有声。
离珠听河雅这样说,便对我展颜一笑,那笑落进我眼底,带着十足十的挑衅与嘲讽。
我被她这个笑容刺激到浑身颤抖:“祝灵岛岛主做事就这么不能磊落么?竟使调虎离山计,一边敷衍我,一边对无蓝下毒手,真是令人不齿!”
我知道这话说与不说都于事无补,说了反而显得我是在负隅顽抗,为了自己和妖无蓝这两条不值一提的贱命。
我只是觉得难过,我只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我只是一直记得河雅昨日站在倾泻的阳光里对我露出的那个微笑,温情地好像她的眼里只盛地下我一个……明明,河雅这个人就不值得我产生这种情绪……她可以冷情地看着我死。
在祝灵岛的这么多天,我都生活在她营造的假象里,只有亲眼看到她对离珠的情义,我才认清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或许真的,连鸿毛都不如。
她对我的温柔都是假的。我只是她百无聊赖中用来打发时间的赝品,没了可以重新换一个,或者离珠就在她眼前,她真正在乎的也只有她而已,我本来就可有可无。
“放肆!”仙小妍横眉怒目,厉声喝住我:“妖春至你别不识好歹!还调虎离山?你太抬举自己了!”
离珠听了这话只是略微动了动手指:“不要磨蹭了。”
“是!”仙小妍妨如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猛地蹿起,一把拧住我的手臂,随即匕首就刺了上来。
匕首划破衣衫后割裂皮肤,尖锐的疼痛从左臂上传到心口。我目测自己与门的距离,权衡在河雅与离珠手下逃出祝灵岛的概率有几成——答案自然是让人沮丧的,但是我不能放弃。
我还没有去见夭华最后一面,即使是死……我不由得又看了眼妖无蓝,她的血泪化开了,整张脸变得格外狰狞。我已是自身难保……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好放弃她——反正九泉之下相遇,也不用多长的等待时间,兴许我还要比她先到一步。
思及此,我绷紧身体,蓄力于脚尖,随时准备向门处撤离。心里清楚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却不料仙小妍一击得手后就利索地收回匕首,转身恭恭敬敬送到离珠面前。
我正准备弹起,见此变故忙收回发出的力道,身前又有妖无蓝的重量,两处失衡下我差点一头栽倒。
离珠接过匕首拢回衣袖,面色无波地站起来。河雅拦在她身前,我只看到她的背影,听她对离珠道:“一言九鼎。”
“你不信我?”
河雅就不说话了,自觉为离珠让开一条路。
离珠步履轻盈地走到我身前,有一会没说话,我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等了半晌,离珠开口问道:“我让你不齿了?”
心里“咯噔”一下,我暗中收紧揽住妖无蓝肩膀的手。我没有回答她,也确实无法回答——我不了解她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答“不是”来讨好她显然有违我本意,且显得我毫无骨气;可是若答“是”,恐怕就会让目前的状况急转直下,我连逃出这屋子的时间也争取不到就直接丧命当场了。
河雅默默地瞥了我一眼,而对于我这个以沉默当借口给出模棱两口答案的伎俩,仙小妍则不屑地鼻孔朝天以示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