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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亲自前往。”楚寒月道,“此案本就由我与穆凌云发觉,若是换了人去,没找到证据,只会让人以为我恶意找茬,岂非遂了禹峥嵘的愿。”
楚慕斟酌片刻:“好,不愧是我楚慕的儿子,想得周全。那便如此,早些回去休息吧。”转而又拉下脸,瞪了楚辰星一眼:“学学你哥,回去面壁反省!”
楚辰星这才捋明白父亲为什么夸楚寒月,但要他学,岂不等于对楚寒月甘拜下风,绝不可能,撇撇嘴,不甘不愿揖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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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大少爷院中,楚夫人翩翩推开院门,见到坐在门阶前摆弄佩坠的穆凌云,愣了愣:“穆公子,你怎在此处?”
“夫人好。”穆凌云彬彬有礼揖身,“寒月去了家主殿中,让我在此等候,商谈明日查证之事。”
“哦。”静了许久,楚夫人忽然道,“这大半年,听闻寒月都与你在一起?”
“我们在湖城外便相遇,此后结伴同行,一同入钧天山。楚夫人慧眼,让我二人结亲。说来有趣,我俩缘深至此,都逃了婚,还能逃到一起去。”穆凌云毫不遮掩地说出真相,毕竟相遇那日,按理说他该在穆家等着接楚寒月。
“我并不希望寒月联姻。”楚夫人见他坦诚,便也如实说了,“只是身为世家中人,身不由己。如今你二人既如此交好,那我便放心了。只是……”她犹豫了半晌,观察穆凌云神色,见他表情真诚,才说了下去,“这大半年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为何寒月性情大变?”
“楚夫人多虑了,寒月只是接触外界多了,有所成长。”穆凌云答得合情合理。
楚夫人没再多问:“你说得对,从前是我太骄纵保护寒月了,成长是好事。今日这番对话,还望你莫要透露。”
“晚辈知道。”穆凌云揖身,恭送楚夫人出了院子,表情难得有几分黯然,瞧着院中一株盛开的桂花树半晌,走了过去。
楚寒月回到院中时,看到穆凌云正张着大手薅桂花,辣手摧花的魔头看向他,捧着满手细碎花朵过来:“桂花酿清甜可口,最适合秋季品尝。”说着坐到阶上,取出炼器炉,把一把桂花放了进去。
“还没喝饱?”楚寒月站在他身侧,居高临下看着未上盖的炉中,金黄小花被细细洗尽,和砂糖、江米、水混合在一起,灵火燃起,炉中的汤水冒起热腾腾的泡。
“九月十七,是该喝桂花酿的日子。”穆凌云双手支在膝上,看着炉中,忽然抬手拽了拽楚寒月衣摆,“坐。”
楚寒月也在阶上坐下:“已是九月十八了。”
“是啊,十七过了,都过去了。”穆凌云盛了一碗完全没有酒味的桂花甜米汤,哗一下洒在了地上。
“你……”楚寒月欲言又止,穆凌云的行为全然不似失手,酒洒大地,这是祭奠亡故之人的礼仪,想起今日来迟的穆家人,以及魔头看上去几分神伤的表情,他还是问出了口,“今日……昨日是不是穆家重要的日子。”
穆凌云又盛了两碗甜汤,一碗给楚寒月,一碗自己慢慢地饮着,明明是汤,却喝出了酒的惆怅:“二十年前,母亲与如今的长姐一样,修为出众,心怀大志,饶是妊娠之时,仍不忘前往凡人界平魔乱。寒月啊,我骗了你,我的魔灵根是有来由的。”
说到这里,楚寒月已隐隐猜到了,只听穆凌云接着说:“除魔时,母亲被异兽抓伤了肚子,不过及时得到了救治,表面上并无大碍,她不想同行的长老与护卫被老不死的问责,隐瞒了受伤的事。本以为此事过去,却没想到临盆之时,生下的我却带着魔灵根。孕期体质不同常人,导致魔毒未能肃清,不过好歹我还是活下来了,虽然其中一番波折,至少最终安然无恙。”
那一番波折便是尚在襁褓中的他,被穆昊以除魔之名生生丢入火盆,九死一生。
“然而安然终究只是暂时的,魔毒残留在了胎盘中,自然也残留在了母体中。三年前的九月十七,那魔毒就如暗中蛰伏的毒虫,伸出了爪牙……”穆凌云一口饮尽桂花甜酒,“魔毒在身,即使再隐蔽,医修不可查,修者自身也绝不可能无知无觉的,当年母亲若弃了我,想必也不至于害自己丢了性命。”
楚寒月轻轻搭上穆凌云的肩:“你母亲不弃你,不是为了让你在此自责,有这功夫,不如制出一方好桂花酿,请你母亲尽兴品一品。”
“是啊,母亲生前最爱桂花酿,我怎么能让她喝这种劣质甜汤。”穆凌云清理了炼器炉,重新采了桂花,楚寒月默默帮他挑拣成色佳的花朵,重新入炉炼制。
解决悲伤的最好方式,是专注于另一方事物,一个时辰后,在穆凌云精心的炼制下,一锅香醇的桂花酿出炉,他眉眼间的怅然之色也随之散了大半。
再敬母亲,穆凌云那被楚寒月生母的关爱勾起的怅惘已然消散大半,将酒哗的洒在地上:“母亲,方才让您见笑了,今年迟了一日,乃是为惩奸除恶,我知道,您定然支持我。”
楚寒月也洒酒祭先人,恭敬道:“晚辈不知原委,失礼了,望前辈见谅。”
穆凌云搂住他,眼中笑意又漾起来:“明年我们一道去牌位前上炷香,母亲不会怪我们的。不过得一早去,别和老不死的撞上。”
穆家的正式祭奠晌午开始,结束后赶来,难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