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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神王宙斯的怒火。
哪怕过去了六年,阿德墨托斯只要想起当时那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雷云,就会觉得胆战心惊。他是?真心敬佩阿波罗,不因为他神明?的身份,也不因为他滔天的神力,他敬佩他,只因为他勇敢,不畏,为了自己心爱的男神不怕冒犯权威。
阿德墨托斯喝得醉醺醺的,他高举酒杯,要敬阿波罗。
阿波罗却顾不上回应,他被?塔尔塔罗斯戳了戳腰,微微垂头,看向酒醉的恋人。
塔尔塔罗斯的眼里泛起一层水光,看得阿波罗心中?一软,想要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在宙斯那里受委屈,好让他安心,不这么难过。塔尔塔罗斯却打了个酒嗝,带着微醺的酒气说?:“……我改主意了。等离开了弗里城,我们不找狄俄尼索斯,直接去奥林匹斯,把宙斯搞下来!”
搞?
怎么搞?
塔尔塔罗斯仍在靠近,他的身上传来微热的酒香,让阿波罗顾不上思考。
塔尔塔罗斯却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决定。
——阿波罗是?他的恋人,他要给他撑腰。
——宙斯虽然怂,但很自大,喜欢找阿波罗的麻烦,是?时候让他消停了。
——要是?把宙斯搞掉,众神总要在奥林匹斯聚一次,他们也不必去找狄俄尼索斯了,流浪的酒神会自己送上门。
塔尔塔罗斯把这些好处列举出?来,说?给阿波罗听。阿波罗只顾着看他掰动的手指,听到?最?后一句,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塔尔塔罗斯喝得晕晕乎乎,见阿波罗笑得好看,又往他身上挨了挨,一脑袋栽进他怀里。
阿波罗把他扶住,让他靠着自己:“我想起高兴的事?。”
要是?宙斯知道他安分这些年,只因为阿德墨托斯的一段话,还有?塔尔塔罗斯想要找寻狄俄尼索斯的愿望,就不得不面临失去神王的权势的结局,只怕会气得再打三个月雷吧?
但是?再打三年的雷也不管用,他要是?没了神王的权柄,凭他傲慢自大的性?格,又有?谁能容得下他?
阿波罗敛眉,掩去眼底的嘲讽。
对于宙斯的结局,他乐见其?成。
塔尔塔罗斯并不清楚阿波罗的想法,但他听了阿波罗的回答,也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阿波罗抱着塔尔塔罗斯,只觉得一阵细微的震动从他的身上传来,他低头一看,塔尔塔罗斯正偷偷笑着。
他不常笑,就算是?笑,也是?模仿阿波罗的微笑居多。阿波罗还从未见他笑成这样?——
砌雪的蓝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几颗洁白的牙齿也从红润的唇瓣间露了出?来。他嘴角上扬,脸颊红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可爱十足,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阿波罗真想亲一亲他的塔尔,可是?阿德墨托斯还在。
饭也吃过了,酒也喝过了,塔尔已经醉了,但是?阿德墨托斯还在。
可怜的国王并不清楚他的存在已经变成了一种罪过。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颤巍巍举起来,正要喝,就感觉金色的腰带在他面前一晃而过,又或许,是?睡神的羽翅将他拢住,他手中?一轻,脑袋一歪,便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阿尔刻提斯没料到?丈夫竟然会如此失态。此前,她曾频频提醒他,要他少饮酒,多招待两位男神。但是?国王太高兴了,没忍住还是?喝上了头,又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听得她心惊又着急。现在倒好,直接醉倒了,让两位男神好不尴尬。
阿尔刻提斯有?意替阿德墨托斯描补,没想到?光明?神竟然意外的好说?话,只让她搀扶着丈夫去休息,把酒宴撤了。
阿尔刻提斯带走?了阿德墨托斯,阿波罗趁着侍从收拾酒桌前在塔尔塔罗斯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后将他打横抱起,抱回了阿德墨托斯为他们准备好的寝殿。
骤然的失重让塔尔塔罗斯下意识向阿波罗歪去,他把毛绒绒的脑袋顶在阿波罗的心口,又不舒服地蹭了蹭,给自己找了个好位置,然后便乖乖窝在恋人的怀里不动了。月桂花的香气混着淡淡的酒香充斥在他的鼻尖,教他安心。
夜里起了凉风,天色昏暗,看不见星月。阿波罗搂紧塔尔塔罗斯,他所经之处,点亮了一片光明?,好像在弗里城流淌着一条银河。等他走?进寝殿,那些亮光又消失在夜色里,只有?寝殿里亮如白昼。
阿波罗把人抱到?床上,放进软软的被?褥里。
塔尔塔罗斯不喜欢被?人摆布的感觉,他皱起眉,下意识攀住阿波罗的脖子,不肯撒手。
“塔尔,松松手,我给你脱鞋。”
阿波罗很舍不得眼前乖巧的塔尔塔罗斯,也不想他放开自己,但是?他更?想让塔尔塔罗斯睡得舒服。
听见熟悉的声音,塔尔塔罗斯忍不住嘟囔:“……阿波罗。”
“嗯,我在。”
阿波罗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只觉得心都化了。
只见塔尔塔罗斯睁大一双醉眼,在他的脸上左看看,右看看,一晃眼,又看向了虚空。
阿波罗问他:“你在找什么?”
塔尔塔罗斯仍旧攀着他不放,像树袋熊挂着大树。
“我在找你的嘴唇。”他说?。
“你帮帮我。”他醉了,说?话软绵绵的,像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