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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觉的时候杨小凌来过,江旸主动搭话,见你又在睡,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林煦没反应。
现在这种迟钝、沉默是他的常态。
你想吃东西了,明天想吃什么?我提前去买,江旸圈着人,在他耳边低声道,或者我学着做?
林煦的眸光微动,缓缓道:那还是点外卖吧。
嗯?
你煮不熟。林煦陈述事实。
江旸撇嘴,不乐意地说:那都多久的事儿了,难道你要记一辈子?我现在做饭都会自己先尝尝的,不会煮不熟。
林煦微微转头看向他,目光聚焦到江旸幽怨的脸上,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江旸愣了一瞬,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林煦第一次笑,眉眼温柔,一如既往的清隽漂亮,眼里藏不住的忧伤倒给他增加了脆弱的美感。
我可以信你吗?林煦小声问。
不知怎的,江旸看到他笑并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心脏被拧住似的酸疼。
当然。江旸哼笑道,亲着林煦令他心碎的眼睛,我现在进步了,你男朋友什么都可以满足你。所以想吃什么?
林煦咽下嘴里的酸奶,想了想,糖醋排骨。
好。
酸汤肥牛。
好。
佛跳墙。
好。
林煦疑惑,你都会做?
江旸理直气壮,不会。
那你
所以还是点外卖吧。江旸权宜之后,下了这个决定。
林煦又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深了些,眼睛里闪过久违的微光。
江旸眸色暗了暗,缓缓低头,吻住林煦的唇。
林煦先是怔了一下,然后顺从地闭上眼,接受这个纯粹柔情的亲吻。
只是贴着唇瓣厮磨,江旸怜惜的感情通过这个温情的亲密渡过去,他抬手摸着林煦的脸颊,缱绻地滑过他的下颌和耳根,然后贴着耳垂一下下揉着,像捧着珍贵的宝物,满心都是珍视和呵护。
林煦的眼睫颤了颤,手指无声地蜷缩起来,再睁眼时里面的水光明显。
江旸揩去林煦眼尾湿润痕迹,音色深沉,别哭,煦煦。
对不起,江旸林煦倒在江旸怀里,主动搂住他的脖子,我让你担心了是吗?
嗯,我很担心,也很心疼。江旸顺着林煦的背,但是不用说对不起,你在我这里可以不用顾忌地生气、伤心、闹脾气,受了委屈就说出来,能帮你讨回来的我一定讨。
说到这,他的眼里是浓烈又炽热的深情,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爱人,我也不允许别人欺负你。
不是男朋友,是爱人。
林煦的鼻子发酸,情绪收不住,像打翻了柠檬汁一样,强烈的涩感充斥着味蕾,刺激得眼睛发红,泪腺失控,江旸,我真的好难过,特别难过。我知道自己不应该一直陷在乐乐的死里,可是我走不出来。我一闭眼,耳朵里就是无数的人声,他们在骂我、要我去死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去死?爸妈因为我才没的,乐乐也是,小凌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关系破裂,我是个废人,为什么要活着?
这些天他把自己关在笼子里,无休止的疲倦笼罩着他,笼子里有乐乐、有父母还要曾经形影不离的杨小凌。
理智知道是假的,可是感情却抽离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笼子外面是成千上万只流着脓血的魔抓,从缝隙中探进去,想要拽住他吃肉喝血,乌黑的唾沫星子喷向他,落在皮肤上生出腐臭又衰败的花瓣。
他躲在父母怀里、抱着乐乐、拉着杨小凌寻求依靠。
五年前的事就差点压垮他,如今卷土重来,死亡的阴影如同毒药一般再次沁入肺腑。
林煦太累了,自暴自弃地想着不如就这样任由身体腐烂,让罪恶的花开遍每一寸土地。
真相、正义变得微不足道,在这三人成虎、铁板钉钉的网络社会,有口难辩不如不辩,他想屈服、沉沦了,至少在这个笼子里能够重新拥有失去的东西,可以抱着乐乐。
可是不对。
林煦怔怔地看着这个圆满又幸福的笼子,混沌地意识到不对。
太冰了、也太冷了,眼前人虚无缥缈,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父母、杨小凌都在冲他笑,可笑容僵硬、疏离,不像久别重逢,更像是居高临下的嘲讽。
嘲讽他的无用、嘲讽他的软弱、嘲讽他的怯懦。
而最重要的是,没有江旸。
林煦慌张地往后退了退,急切着寻找江旸的身影。
笼子里没有,外面是狰狞可怖的鬼手和血水滚滚的长河。
这里是不见天光的地狱,江旸不会在这里,他拥有烈烈朝阳,属于长风裹挟繁花的无尽夏。
林煦是从噩梦中惊醒的,比起父母离世、失去乐乐,江旸离开他的恐惧更让他心颤,心脏被荆棘紧紧捆绑,每一下呼吸都带着浓浓的铁锈味,绵长强烈的痛感顺着血液传遍全身,刀割着神经,比五年前更强烈的心悸让他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