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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境早就知道郁芒会拒绝。
他一只手按住剧本上,稍微使了点力气,便让郁芒动弹不得。
你要是连跟我私下对这幕戏都害羞,等到开拍的时候,你准备怎么办呢,找替身?周境笑了笑,眼神却有些冷,导演,副导演,灯光师,甚至其他演员都在场,就你拍个亲密戏放不开,一直ng,整个剧组都要陪着你拉慢进度。
这句话一下就扎中了郁芒的死穴。
他确实挺担心自己因为第一次拍戏,总是ng拖累别人,即使导演组愿意给他耐心,他自己都受不住这挫败感。
想到这儿,他又有点动摇。
周境看出郁芒在想什么。
他仰倒在了床上,抬头看着郁芒。
还是说,你不是怕亲密戏,是怕我?他面无表情地问,冷白的灯光下,他像一副落在水上的画,白色和墨色晕染在一起,不是纯然的黑,也不是纯然的白,天生就游走在阴影里,凌厉又俊美,即使装出温和的样子,却还是让人觉得危险。
这简直是挑衅。
郁芒抓紧了剧本。
谁怕你。他冷冷淡淡说道,九尾狐的混血种,天然一股风情,眼中甚至带着不屑一顾的笑意,话别说太早,别到时候,是你接不了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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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对戏自然比旁人方便。
周境从他的储物阁里拿出了郁芒给他的那个紫焰铃铛,小铃铛摇一摇,屋内的陈设就被幻境短暂改变了。
穹顶挑高的宫殿,壁上画着仙人驾鹤。
宽大的,带着纱幔的龙床,两边的宫灯明亮,照得室内如同白昼。
还有放在中间的香炉。
也不知是什么香,分明是水雾一样浅淡,呼吸进肺腑却又带着淡淡的甜意,像花香又像木香,似乎把春天里最嫩的花枝揉碎,浸润了几百夜,才凝出这一缕缕烟雾。
郁芒已经躺在了周境怀里。
他幻化出了一头长发,丝缎一样漂亮,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衣,那布料柔软得几乎透出白玉般的肌肤。
冰雪雕成的美人,清冷如月的长相,如竹般淡雅的气质,行走在外,不知是多少女儿家的梦里人。
可他现在却躺在君王的榻上,腰肢像春天的韧柳,手指尖带着粗糙的薄茧,指关节却是莹润的粉色,被他的君王握在手里。
周境把玩着郁芒的手指,鼻尖抵着郁芒的耳后,轻嗅了一下。
玉臣,你好久不来见朕,他叫的是郁芒戏中的名字,是野得都不知道回家了吗?
郁芒身体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他靠在周境怀里,也不抬头正视这位君王,眼角挑起,斜着眼瞧了周境一眼。
属下哪儿敢啊,他跟皇帝说话向来没大没小,还不是忙着替你监视群臣,趴人家屋顶偷听,不知道的还当我是贼呢。
他想到这儿又不高兴,眼神都不给陛下了,收了回来,结果你还不领情。罢了。
周境低笑了一声,把他的小侍卫又一把扯了回来。
气性真大。
他硬是把郁芒翻过来,两个人面对着面,他眼神里却俨然是深藏的欲望,手掌在小侍卫身上轻轻抚过。
那你探听到什么没有?他低声问着正事,脸却跟小侍卫凑得越来越近。
屋子里的香雾愈发撩人。
水雾般的香,即使弥漫开来也还是轻盈,细雨一样落在人的眼角眉梢。
郁芒心里疑惑,既然是紫焰铃铛做出来的幻境,这香雾为何偏偏这么真实。
但他不能问。
他这些天的苦练还是有效的,他又真的有点演戏的灵气,被称为人间塞壬不仅是因为歌喉,也因为他在舞台上不经意流露出的魅惑。
他一抬眉,真的像变成了那外冷内热的影卫,对着自己的君主极尽妩媚温存。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周境的喉结,带着薄茧的手指,不像女儿家细腻,反而如刀锋,给人一种压迫感,提醒着旁人这双手里沾过多少血。
能有什么大事,中书令家又多了个小孙子,喜欢得不行,兵部尚书跟礼部尚书为了国库的问题私下打起来了,他撇撇嘴,就镇国将军那老匹夫不安分,总觉得自家的子孙没得到重用,也不看看他家那歪瓜裂枣配不配。
周境按住郁芒那只作乱的手,看来确实不值得你偷听。
郁芒又道,不过也有一桩新鲜事。
什么?
郁芒支起身,领口因为动作松垮地垂下来,露出皎白的皮肤,他的身体几乎都贴在了周境身上,脚踝也紧贴着,暧昧地磨蹭着。
一瞬间,仿佛他才是个缠人的小蛇妖。
郡国公的女儿,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了个江湖草莽,两人联手在调查二十年前常林县的李家灭门案。他懒洋洋说道,但那李家灭门的案子,早就结案了,说是一伙山寇做的。李家也根本不是什么大族,只是一伙镖师,说是得罪了仇人。
周境皱起眉,眼神阴了一瞬,一瞬间就从一个肆意调笑变成了威严阴沉的君王。
能让一个千金小姐与江湖草莽联手,这案子只怕根本不是普通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