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眨了眨眼睛，手指在背后微微蜷缩了一下，抿着唇故作不解，“你这话听着怎么奇奇怪怪的？”
    有种现代家长教育孩子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在心里摇摇头甩开这种错觉，他继续道，“心魔…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说你是我的心魔，要我去一个地方来着。”
    “然后忽然有一天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伏曲瞬间愕然，他以为两人关系敌对，自己还被他欺骗，再见面的话不是剑拔弩张至少也是尴尬不已。
    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问：“你担心我？有多少？”
    “一点点吧。”沈季澜笑了下，“毕竟你是心魔呀，谁能伤到你？”除了小叶子。
    一番话说得伏曲都要信了，特别是对上沈季澜那双清澈见底，诚实到不能再诚实的眼眸时，他心中忽然开始动摇。
    沈季澜这人吧，虽然不是锚，但是好像看着…还算是个好人？
    一时间也犹豫着要不就算了吧，反正这个地下国很快就会彻底坍塌，看他自己孤身一人留在这里，大概率也是逃不出去的。
    左右都是要死，死在地下和死在他手上可太不一样了。
    叫他这个历经沧桑，几乎快被磨灭的良心都感受到了几分刺痛。
    于是伏曲什么都没说，深深看了沈季澜一眼以后转身就走，走之前还留下一句，“算了……总之，你快逃吧。”
    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
    等到黑影在眼前彻底消失，沈季澜捏着玉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问识海中的小叶子，“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小叶子：“真傻！”
    那日他带着小叶子去寻御祈，想要把小叶子送回境中，谁知道小叶子死活不愿意，还说此处就是他的劫，他必须在这里渡过才行。
    沈季澜问他，什么劫，要如何渡？
    小叶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来来回回就是那一句，「等时机到了自然就会知晓」。
    他没法，只能继续让小叶子待在他的识海中。
    确定伏曲已经走了以后，沈季澜才松了一口气，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地面没动，便放心地从腰间拿出通讯符，想要给闻凤传个信，让她来救自己。
    谁知意外就在这时候忽然发生。
    他脚下的地面无声无息地以一种飞快地速度裂开，沈季澜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掉进了地面裂出来的深渊之中。
    他眼前的视线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彻底笼罩，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的位置。
    过了好几秒以后，地底才开始回荡他震耳欲聋的「啊啊啊」的惨叫声。
    ……
    沈季澜以为自己要死，惨叫完以后脑中还想着，会不会下一次睁眼自己就出现在大学寝室的床上，然后惊讶地发现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于是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还是一片黑暗。
    小叶子在识海中紧张兮兮地指导他，“没事！没事的，你把灵力输到脚下，可别摔死了。”
    “要不你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抓一下？”
    “啊啊啊，你别叫了，我也怕，我会不会好还没渡劫就跟你一起摔死了啊？”
    “凭什么别人都能渡劫，我就要死在渡劫之前？”
    说着说着，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他在识海中吵吵闹闹的，惹得沈季澜有些头疼，便又闭上了眼睛。
    算了，躺平，毁灭吧。
    这个想法才刚出来，沈季澜身子忽然一轻。
    嗯？怎么回事？腰间缠了什么东西？
    这一霎那，他脸都吓白了，他觉得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地下是不是隐藏了什么触手怪？
    沈季澜蓦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边贴了个人，那人正带着自己往上边飞。
    不是触手怪就好。
    沈季澜终于松出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声音软绵绵的，“是御祈？还是师姐？”
    “是我。”这是沈季澜从未预想过的男音，他趁黑摩挲了一下，发现面前这人好像比自己要高？
    他喃喃道：“听着有些熟悉，御祈好像不是这个声音……”
    那人轻叹一口气，用另外一只手拿出夜明珠，明明灭灭的光亮瞬间照在两人身上。
    沈季澜难受地下意识敛起眼皮，等到稍微适应了这光线以后才重新抬起头来。
    “师姐？哦不、师兄……闻师兄？”是闻思远？
    他什么时候恢复男身的？
    沈季澜眼中的疑惑太过于明显，闻思远动作顿了顿，才有些拘谨地说道，“这样会更适合我发挥一些。”
    “哦，原来是这样。”沈季澜做恍然大悟状。
    两人只说了几句话，就从裂缝中重新钻了出来。
    等到两条腿都重新站到地面上时，沈季澜身形一歪，踉跄了几下，被闻思远险险扶住。
    只是…
    沈季澜抿抿唇，从闻思远的臂弯中强撑着走出来。他觉得有些奇怪，闻思远为什么每次扶他的时候都是搂着他的腰？
    明明可以抓着手啊，揽着肩膀啥的。
    扶腰这就很暧昧好么？跟大反派的调性也完全不搭……
    沈季澜在心里吐槽了几句，抬起眸来看到闻思远正认真的看着自己时，下意识眼神有些慌乱，“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