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纠结着要如何告诉闻思远，这方天地间已经不再允许有人能够练成八级炼药师。
    可就在他斟酌着措辞的时候，闻思远又被修真界的人焦急唤走。
    一直到闻思远走出好远，白曦羽才重新回过神来。
    他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小弟子的下落呢！
    ……
    另外一头，闻思远在回来之后很短的时间里，迅速忙得脚不沾地，好似这样就能刻意遗忘某些事情一般。
    他从御祈口中得知，之前去往丰悠国驰援的所有修真弟子可以说损失惨重。
    顾明琇因为暴露了锚的身份当场被杀，神魂俱灭。
    而卫楚书也陨在了异魔族的偷袭之下；天山首席弟子江辰澜受了重伤，修为不断倒退，被接回天山派没多久就被催着闭关疗伤，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出来。
    四宗里面，剑宗的损失最为严重，几乎十个弟子中只能活下来一个；三宗与其相比好上很多，但活着回来的人也只有三成左右。
    说完近况以后，御祈摇了摇脑袋，有些疑惑地问闻思远，“沈季澜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回答他的是闻思远久久的沉默。
    这让御祈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他是不是……”
    “我不知道。”这话闻思远说得飞快，然后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明华叔在哪里？”
    “我哪知道，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之前把自己封闭在了境里面……”
    加上明华叔又是出了名的爱乱跑…
    闻思远听他说完以后抿了抿唇，眼神中透着浓浓的疲倦，他道：“沈季澜是奉灯人，关于奉灯人的事情只有明华叔清楚，所以如果他回来了，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御祈点了点头，模样郑重，然后又问：“那你要去哪里？”
    “寻药，或者闭关。”闻思远看了看天上沉沉的夜色，抛下这句话以后转身就走。
    一边走着一边回想在丰悠国地底下的经历。
    当时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不计任何代价将沈季澜送出来，没成想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沈季澜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发现沈季澜消失的那一瞬间他脑中飞快划过许多种可能，随后便是巨大的懊悔将他慢慢淹没。
    他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底下寻了不知道多久，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传送回了地上。
    与他一道的还有数不清的丰悠国百姓。
    一直到回了修真界，经过修真联盟清点，他才猛地发现，幸存下来的丰悠国百姓与被传送入地下的百姓人数一模一样。
    可他明明记得，地下发生地动的时候，有许多百姓已经……
    令人死而复生，需要多大的奇迹？
    闻思远不清楚，但他知道，沈季澜一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
    这三年里，所有修真界的弟子都被调动起来，投入了修炼当中，以期将来为抗击异魔族出一份力。
    白曦羽最后还是没有将八级炼药师的事情告诉闻思远，而是下令让整个药宗的弟子帮着一同寻找灵草。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于是一阵长久的忙碌之后，闻思远便又清闲了下来。
    而人一闲下来总是容易想起往事。
    于是最后他还是没能忍住，孤身一人去了丰悠国的旧址。
    结果当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寻到，反而唤醒了更多的回忆。
    从旧址回来，他便开始心无杂念地闭关，每次闭关三月为期，出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旧址走走。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这样的意义何在，毕竟每次去丰悠国，心里的想念就会更重几分。
    这世上的一切都不是非谁不可。
    少了一个沈季澜，除了少数人会时不时惦念以外，其他人很快就连他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在闻思远第五次去丰悠国的时候，忽然惊喜地发现陌城里面长出了一棵小树。
    这树不偏不倚，刚好长在陌城城中最中央的地带，而那就是闻思远弄丢沈季澜的地方。
    他不免上了心，想着这会不会就是沈季澜的化身？
    之后每次来丰悠国的时候，他总是会专程过来看看。
    那棵小树长得很快，几乎每三个月就会蹿出十多米。
    这一异象很快引得修真联盟的人重视，但是经过各派的大佬检查过后，发现这就是一棵寻常普通的树。
    ……
    三年之后，闻思远再一次从闭关中出来，他拎了两壶美酒，心事重重来到小树面前。
    而此时的小树已经不能再叫做小树，毕竟它已经蹿到了五百多米高，比许多山峰都要高上不少。
    闻思远坐在树前，随手把酒壶放下，深邃的眼眸盯着小树看了许久，才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叹息。
    他拿起酒壶喝了两口，正想要把壶中的美酒倒到树根处时，动作忽然顿住。
    而后从戒指中掏出另外两个酒壶，里头是布满灵力的果酿。
    他把散发盈溢香味的果酿倒在树根处，道，“这是你娘亲手酿的，说是你小时候最爱吃这种果子。”
    说话的时候，他眸中盛满了怀念，“焕京城如今在修真界的地位很高，毕竟修真界只有焕京城和其他几个有过混居的经验。”
    “那些凡人刚到修真界的时候可害怕了，还是你爹娘努力安抚下来的，所以修真联盟的人就把那些凡人都塞到了五城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