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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北疆静王征兵消息传来,阳琼华这才惊觉,在她荒废时日之时,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妹,已经开始崛起了。
兵权向来是个敏感话题,三人就藩时,阳琼华对清和帝赐给阳琼晚三千甲兵随行十分眼红。要不是属官分析利弊,将北疆和应州、连安情况译一剖析,阳琼华恐怕还要到清和帝面前叫不平。
若先前还能用北疆路途遥远艰险,解释御赐三千甲兵的用意,那么阳琼晚在北地征兵呢?
只要想到阳琼晚手中已经握上兵权,阳琼华如坐针毡,恨不得即刻想出破解之法。紧要关头,她最信赖的还是枕边人,故而向几个夫郎问策,将属官给撇到了一边去。
那些追随阳琼华来应州,想要随她大展拳脚之人,见她对枕边人言听计从,她们这些谋士反受冷落,于是暗波汹涌。
炎炎夏日,无边风景一时新,莲叶田田画舫飘在平湖之上。船头管弦呕哑,只听咣当一声脆响,玉杯坠地,有一女子气急败坏道:“停下,靠岸,歌舞伎自行离开。”
先前妩媚动人吹拉弹唱的美少年们,宛如受惊的黄雀,一个个噤了声抱着怀中乐器,在清风中瑟瑟发抖。
船舱内发怒之人,锦衣玉带面白如玉,赫然是阳琼玉。
阳琼玉与阳琼华一道出京,一东一西各奔前程,连安离京城足有六七百里地,风物气候与京城大不相同。这里阡陌相连多平湖水田,连百姓都生的比别处清秀些。
清和帝的偏心,让阳琼玉怀着愤懑之情离京,在她看来阳琼华昏庸好色满脑子奇怪想法,阳琼晚冲动易怒无谋略,太女之位非她莫属。
然而,阳琼华被废之后,朝中多次请封太女,阳琼玉每次都抱有极大希望,清和帝却将请求立她为太女的奏折全部驳回。
更甚至,清和帝还曾流露出复立皇长女的心思,好在阳琼华自作孽,因着男色一事在京城屡次炒出荒唐丑闻,于是错失了太女之位。
如此行事,阳琼玉怎能心服口服,奈何清和帝打着磨练三位皇女的旗号,直接将她们送到各自封地就藩。
搁在历代,成年皇女到外地就藩,等同于太女只正已经被淘汰。但清和帝只有三个皇女,她此番举动让人深思。
阳琼玉只能相信清和帝的说辞,她要借她们在封地的表现,来考核她们的资质,最终选出太女继承江山社稷。
身为二皇女,阳琼玉表面谦和实则自负,她看不上阳琼华,又嫌阳琼晚无能,在出京之前从未将她当做过敌手。
天算不如人算,阳琼玉在应州和北疆都放了眼线,阳琼华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行径,让她暗自偷笑。但从北疆传来的消息,却让阳琼玉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阳琼玉与从将军结成联盟,如今从将军虽人在京城,北疆军队又她的副将和从家其它嫡系掌控。
两人互相利用,都想靠对方更进一步,阳琼玉将从将军视为老狐狸,与她合作的同时也提防着她。
在合作过程中,阳琼玉得知了许多令人心惊的北疆辛秘,但为了皇位,她不仅没有发作从将军,还选择了同流合污,为的就是能有支持她的军队。
天下乌鸦一般黑,阳琼玉在笼络从将军的同时,对于北疆其她几位将军也有示好之意。
相比起京城周边的军队,距京城越远,军队对朝廷的服从度就越低。
阳琼玉还在小心翼翼与虎谋皮之际,冷不丁得知阳琼晚已经开始招兵买马,在北疆打造属于自己的势力。
得知这一消息后,阳琼玉的第一反应是,她怎么能?第二反应则是,她怎么敢!
待到回过神来,阳琼玉后背一凉,终于找到了问题关键所在,阳琼晚在北疆那么大动作,清和帝在朝堂上不发一言,是不是证明了,清和帝对她的举动是默许的。
这意味着什么,下了船回到王府之后,阳琼玉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中,随意挥毫梳理思绪,归结出一个让她惊骇的结论——清和帝看重的人是阳琼晚。
这个念头刚出来时,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阳琼玉在脑中琢磨着近些年来,清和帝对她们姐妹三人的安排,突然发现阳琼晚好像并没她们想象中那样不受宠。
北疆条件虽然恶劣,但阳琼晚封王的年纪,比她和阳琼华都小。之前清和帝对阳琼晚并不重视,所赐婚姻人选,都能称得上名门贵子。从榕还是将军之子。
待到太女之争时,推举三皇女的人少之又少,清和帝却没将阳琼晚直接摒除于继承人之外。
阳琼玉本以为母上将连安赐给她,是因为宠爱信任,不愿她在边荒之地受苦。当在从将军了解到北疆可怕的利益链条后,她恍然大悟。
这一切,压根儿就是清和帝在为阳琼晚铺路。
好一个阳琼晚,阳琼玉恨得牙痒痒,双手撑着桌子,眸中闪过一丝戾气,拿出笔墨打算修书与从将军共商对策。
北疆的水太深,为了博取信任同样也为了瓜分利益,阳琼玉将手伸到了北疆,分享起来罪恶的果实,同时也和从将军结成了忠诚的盟友。
轻蔑忽视的人,竟成了一匹黑马,阳琼晚在北疆的调查很可能触及自身利益。阳琼玉在信上点明了这些后,提出了一个阴损的主意。
风生水起,局势愈发混乱,一向被人忽视的北疆,在各方势力的推动下,成为了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