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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樘听得暗自咬牙,从今日起,他就真的与镇北公府脱离了关系,没了镇北公府三少爷的身份,京城里有几个人看得起他?
林氏则是不敢抬头,不管是改嫁后丢下儿子不顾,还是抹黑镇北公府抢她儿子,这些话都被老夫人直白的说了出来,扒了她的脸皮,让她怎敢抬头?
元嘉站在一旁听着老夫人的宣告,心里悄悄为老夫人点个赞。
虽然他清楚老夫人并不是想要报复孟樘什么,只是想在众人面前表明,这些年镇北公府从来没有对不起孟樘,今日也并非是他们镇北公府要赶人走,而是正儿八经的让孟樘认祖归宗的。但老夫人的这番话还是戳中了林氏和孟樘母子俩心头痛处。
老夫人讲完话后,看向孟樘,对他说道:“樘儿,你过来。”
孟樘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低低的喊了一声:“老夫人。”
老夫人见他不叫‘祖母’,也不在意,伸手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锦盒交给孟樘,说道:“你父亲当年父母双亡,沦为孤儿,主动卖身给我镇北公府,不过我们从未拿你父亲当做奴仆看待,这是他的卖身契,就交给你了,你给你父亲祭祀时,将其焚烧了罢。”
孟樘脸色霎时一白,或许在不相干的人看来老夫人此举乃是大义,不把孟十三当家仆看待,但在孟樘看来,老夫人此举是对众人宣告他孟樘就是一个奴仆之子!
这比亲卫之子的身份还要低贱!
孟樘笼在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在掌心掐出八个月牙印记。
按捺下心头的羞愤,孟樘还是伸手从老夫人手中接过那个锦盒,他并不敢耍脾气的拒绝,只能自己憋屈到内伤。
在镇北公府参加完宴席之后,就是元嘉亲自带着孟樘去他亲生父亲孟十三的墓前祭拜,然后认祖归宗。
孟十三虽然是孤儿,但并不是身世不明的孤儿,他只是年幼时被父母从老家带到京城来落户,家中生意本来做得红红火火的,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孟十三父母皆意外去世,只剩下年幼无知的孟十三一个孩子。
老家那边的族人与孟十三父母关系远,都快出了五服,孟十三父母死后老家族人也没有人来,家里的生意也被人侵吞,家业被夺,孟十三流落街头,后来卖身入了镇北公府。
到了孟樘这一代,他与孟十三老家那边的族人是已经出了五服的,但追根溯源那里还是孟樘的祖居地,孟樘认祖归宗,少不得要回去一趟。
元嘉派自己身边几个亲卫送孟樘回了一趟祖居地,让他的族人将他的名字记上族谱,正式认祖归宗了。
一系列仪式下来,等孟樘再回到京城时,都翻过年去了。
这一年时间在京城的风向早就变了,没人再议论孟樘这个假的镇北公府三少爷,本来都做好了回来承受舆论压力的孟樘心里还有些怅然若失。
像他这样自命不凡的人,受不了别人的嘲讽,更受不了别人的无视。
他走的时候是身为京城人们话题中心人物走的,回来的时候却悄无声息,就跟一个普通平民来到京城一样,毫不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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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元嘉早早的就从兵部下班回家了。
他现在有孝在身,但皇帝为了安抚他特意夺情允许他在朝任职,不过他却不必与同僚去饮酒作乐,下了班就能准时回家休息。
这一年来元嘉表现得十分安分,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心,只在兵部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兵部侍郎。
只是每当皇帝提出让驻扎在京城外的二十万镇北军北上时,元嘉都会找借口推脱。
那二十万镇北军就仿佛一把利剑悬在皇帝的头顶,让他寝食难安。
皇帝发出圣旨派人去紧急召来各地军队勤王护驾,然而一直到现在也不见一兵一卒入京,急得皇帝又是连续十几道圣旨发出去,可每道圣旨都如石沉大海,宣旨的天使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皇帝再傻也知道有人对他派出去的那些求援之人动手了,他的圣旨压根就没发出京城之外。
而这个动手之人,皇帝想也不想就认为是元嘉。
奈何元嘉表现得非常老实安分,皇帝根本抓不到他的半点把柄,想要调查元嘉截杀天使的罪证,也没能查出半点指向镇北公府的证据。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发现朝堂上作壁上观的朝臣似乎越来越多了。
刚开始还有很多朝臣会在他的示意下弹劾镇北公府的拥趸,只是随着多次弹劾失败,愿意听他这个皇帝的话继续弹劾镇北公府的朝臣越来越少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皇帝心中很慌,他能感觉到朝堂上的暗潮涌动,但却不知该如何解决。
他想求助于自己麾下重臣,但皇帝又怕这些重臣也被孟元嘉给收买了,或者是想当中立的墙头草,说不定他前脚问计该如何除掉孟元嘉,后脚孟元嘉就收到消息率领二十万大军逼宫了。
皇帝能清楚的感觉到,勤王军队迟迟不来,他在朝堂上的威信越来越弱了,反倒是孟元嘉的话语权越来越重,哪怕他极少发表意见,但他一开口就很少有人会反驳他。
种种一切,都让皇帝仿佛看见未来自己变成一个泥塑傀儡,或者干脆被孟元嘉一刀砍下脑袋的可怕场景。
皇帝不甘心就这么认命,他又暗中派几个心腹太监带着他的诏令偷偷摸摸的混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