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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你现在先去。”
周逢秋又被推了一把,身后的感应门毫不留情的关上,其他人坐在清凉的咖啡厅里, 几个人拼了一杯咖啡趴在玻璃墙前看着坐在喷水池旁的树荫下坐着的那只大熊。
“周哥的背影看着有点可怜哦。”
刚刚成立的CZ厂牌里最小的cat还是有没泯灭的良心, 不大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心疼。
老油条任思齐跟周逢秋认识很久了, 也知道他的脾性,熟练的从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帮cat收起他的同情:“等晚上你被他修理的时候就不觉得他可怜了,反正我们都干都干了,谁也跑不了,开心一会是一会吧。”
咖啡店里的人已经开心的抽起了王八,坐在喷水池旁的周逢秋觉得自己是个老王八。
热。
这个天实在是太热了,穿着棕色大熊玩偶服的周逢秋坐在树荫下,树无风静止,他全凭偷偷掀开的缝隙和水池里的水用来驱散热意,另外一只手拿着cat偷偷塞给他的小风扇,吹出来的风也是热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心里默念着柳成姿在世时教给他的清心经,妄图诸天神佛在此刻能给他片刻清凉,好让他结束这磨难后可以进去打爆那几个人的狗头。
被藏在憨厚的大熊底下的少年浑身戾气,颇像一只见人就咬的狼崽子,周逢秋不动声色的磨着牙,静静的等待着一个小时的结束。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
一道闷闷的声音响起,女孩的声音就像这被太阳晒久了的绿化,没什么精神。
紧随其后的是车门关闭的声音,周逢秋挪动着熊头看过去,透过出气口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裙子,背着大提琴箱的少女正目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远去。
她瘦瘦的小小的,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她呆站在原地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可怜。
因着无聊,周逢秋多看了她一会,直到顾宁玖背着琴走到他身边。
那个时候的周逢秋在想,那把琴有多重啊,她娇小瘦弱的肩膀怎么能到哪都背着呢?
那个穿白裙的少女看起来茫然极了,道路上没有车,她就这样被丢下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宁玖突然开始哭了起来,那双晶莹的眼中盛满了泪珠,像这漫天的星子颗颗流了下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躲到树荫下,天太热了,她怕哭久了脱水。
周逢秋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里,然后抽出来一张传单递给她。
顾宁玖接过来以后边哭边把传单放在台阶上,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周逢秋的身边,大熊整只熊都静止住了,他的本意是让这女孩拿了传单就走,可她怎么就坐下来了呢?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一身逆骨浑身是刺的少年周逢秋最怕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哭,大概是基因的缘故,每当有人哭,他就会不可避免的心软。
这一点像极了他的妈妈柳成姿。
宽大的熊掌笨拙的掏着肚前的口袋,任思齐刚刚说他往这套玩偶服的口袋里塞了一点糖。
小女孩嘛,吃点糖总会让心情变好的。
白底黄绿的菠萝糖被熊掌好不容易掏了出来,周逢秋把熊掌放到顾宁玖身旁,轻轻的用胳膊碰了碰,示意她吃糖。
刚刚起步的CZ厂牌大部分流动资金都用来租场地和设备了,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所以塞到他兜里用来骗小孩的糖也不是名贵精致的糖果,是街边小卖铺里最多的那种一毛钱两块的菠萝糖。
纤细的手腕被晒得热乎乎的熊胳膊轻轻碰了碰,顾宁玖从两臂中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白皙的脸庞被热的红红的,散下来的头发也有些黏湿的粘在脸上。
挺楚楚可怜的。
“……谢谢。”
被人看着再哭的话终究是不好意思,顾宁玖擦了擦眼泪,伸出手指从熊掌中捏出一块菠萝糖,天气太过炎热,糖有些融化,顾宁玖撕开塑料包装的一角,挤出来一些化了的糖抿在嘴里。
劣质的香精味道不像平日里吃的那些健康的昂贵的糖果,却在此刻很好的抚平了她的难过。
才十六岁的少女尚且不知道怎么面对偏心的母亲,顾宁玖像抓住了唯一的倾诉对象一样,对着大熊说着自己的心事。
被藏在熊里面的周逢秋:“……”
身后就是舒适的商场,为什么他要坐在路边听这个一戳就会哭的女孩讲故事呢?
他一边这样想着,左手还是很诚实的举起小风扇,往顾宁玖那偏了偏,帮她吹了吹风。
天这么热,总不能俩人都中暑了。
“我刚刚从北城回来,参加完一个音乐会,有很多人争着要采访我,我还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
女孩的声音不太大,还带着哭泣以后的沙哑,她不由自主的靠在熊身上,像是在寻找最后的慰藉。
她的声音很轻,就连抱怨也是很小声的,大概是她真的很难过,一张小脸皱皱巴巴得像个小包子,被太阳照着很白。
白的让周逢秋眼晕。
他的意识在发散,女孩却浑然不觉。
大片大片的白,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后面在说什么他也听不太清,过于闷热的玩偶服已经让他的耳朵嗡嗡的,眼前冒着金星,大大的熊身一晃一晃的,最终,周逢秋眼前一黑,厚重的玩偶服压在了顾宁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