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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登录院网医疗系统,开了张自己的假条丢给奴卡:“我要回家,在这儿睡不着,认床。”
你认个屁的床!奴卡心说,从前睡柜子现在睡地板,我看你累极了连棺材都能睡,睡过床么你就认床!
但是他不敢怼,只能怂怂地先找来桃乐丝解决次要矛盾。
桃乐丝很细心地将绷带左一圈右一圈拆下来,检查了伤口:“还好,没有缝针,药胶可以用创口贴来固定,需要注意别剐蹭别沾水。”
她特意找来一张淡粉色的创口贴,修剪成云朵形状,仔细盖住沈夜右边额角的伤口,再顺下头发稍微遮挡。
桃乐丝退后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完美!可爱!萌萌哒!
“现在可以走了。”沈夜表决心似的掀开被子,一副如果谁都不帮他他就自己爬走的模样。
奴卡可太了解这祖宗的脾气了,赶忙跑去找了辆轮椅,又帮忙他穿戴整齐,这才让警方派来的保护者开车送他们回家。
路上沈夜还不许奴卡跟白旸通消息,那张白惨惨的小脸上憋着玩命送惊喜的促狭。
奴卡是真不理解他哥的小情趣,怎么看怎么有点儿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暗黑系恶趣味,怪吓人的,可能白旸胆儿大禁得住吧?
屋门一开,白旸正空巢老人似的坐在地板中间手动喂狗,抬头看见沈夜那一瞬,环绕他周身浓浓的丧气惊得烟消云散。
“怎么回来了?”白旸直接弹起来,噼里啪啦一路撒着狗粮迎到门口,把沈夜从头到脚扫描一遍,最后抬手轻轻描了下他额角的粉色小云朵,嘴角飞起。
沈夜偏头叫住奴卡:“不要推进去,轮子很脏。”
“啊?”奴卡在该擦地还是该擦轮子之间刚犹豫一秒,就见他哥和他白哥俩人像之前排练好了似的,一个撑着左腿从轮椅里站起来,另一个揽住腰把人稳稳扶住。
不对……扶人是这么扶的吗?难道不该挎住大脖子、抄下胳肢窝,你们这面对面搂搂抱抱,又是勾肩搭背又是贴脸搂腰,是打算横着走吗?
然而下一秒,答案公布。
白旸直接公主抱,将沈夜托在臂弯里:“给你送的鸡汤喝了吗?”
沈夜摇摇头:“我想在家和你一起吃。”
奴卡的苍蝇镜从脑门掉到胸口,要不是有松紧绳拴着,估计能直接砸进地下室!
白旸将沈夜放到餐椅上,又挪了个软垫给他放腿。“正好我也没吃,热一下就开饭,奴卡也一块儿吃点儿?”
“啊?啊!”奴卡蹲在地上捡狗粮,随手往嘴里丢两粒嘎嘣嘎嘣嚼,“我那个啥,跟小狼吃点儿就行,吃完我俩就外面互相遛遛,你们……忙!”
他小时候没饭吃也吃过狗粮,比营养膏差不太远,但都没有今天这顿顶饱。
吃过饭,白旸帮沈夜做了简单擦洗,再把人抱到楼上换睡衣,沈夜露在包扎外的脚踝肿得像截小火腿。
“疼吗?麻醉药效过了可能疼得有些难熬。”白旸轻轻在他脚腕上摩挲,动作既珍重又心疼,“留在医院的话,受不住疼还能扎个止痛针。”
沈夜却毫不在意跪起膝盖去抱白旸:“跟你挨着会好一点,像之前那样被你抱着就不疼了。”
“别乱动,”白旸赶紧搂着他躺好,视线不由得落在黑发间那朵小粉云上,真是最贴切的标签,“今天吓到了没?”
沈夜乖乖点头:“怕得要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又被你看到我很丑的尸体。”
白旸没说话,只更紧地抱了抱沈夜,看上去比他更后怕。
“白旸,我不会这么快死掉,”沈夜喃喃道,“时间太短了,还来不及让你永远记得我,你也许伤心几天、几年,然后遇到另一个治愈你的人。”
“那样不够。我想让你永远都记得我,一生一世,再不会喜欢别人,不会对别人好——”
白旸对自己占有欲爆棚的小男朋友无可奈何,满耳朵疯话只好照单全收:“那我一生一世的时间都给你,没谁比你更会治我。”
沈夜满足地闭上眼睛,微微弓起身体,额上渗出冷汗:“告诉你个秘密,我不怕黑,也不怕疼,但如果有人愿意陪着我……那也太幸福了。”
白旸俯身,温软的舌尖撬开他紧抿的唇、紧咬的齿,不如让我来试试,驱赶你的黑暗,抚平你的伤痛,如果时间够长,总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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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遭挟持受伤的消息传到沈同舟那里,夫妻俩当天立即返程。
印象中这还是沈夜搬家住到枯树小屋后梅兰达第二次过来,第一次是他乔迁那天。
梅兰达显然极不喜欢这房子的设计,从外到内,从上到下,与她宽敞明亮、精致典雅、温馨贵气的审美针锋相对,在这里多停一分钟都是煎熬。
连沈夜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以上是不是他把房子弄成这样的重要理由之一。
一个不愿来,一个不欢迎,偏偏双方都要做出久别重逢、分外思念的模样来,这就是人类的虚伪之处吧。
“妈妈,”沈夜张开双臂,单脚从椅子里站起身,倘若对方不及时迎上来,他一定会脸朝下糊在地板上摔个极惨。
梅兰达当然不会让儿子摔着,来不及放下手包和更换拖鞋就小碎步跑上前抱住沈夜,满脸担忧心疼不似作伪:“亲爱的,怎么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他们说你中了枪,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