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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霜白忍不住问:“先生,女子安于后宅,也需要治国、平天下的吗?”
虞幼窈也是十分好奇。
叶女先生答道:“男儿志在大国,便是要心怀治国,平天下之报负,女儿身在宅院,便亦要有治家、平家宅之胸襟,家和万事兴,家平而祸少,治国先治家,治家便如治国,故而大户人家,除了让女子学《女戒》这等教条规范,亦要学《四书五经》之经纶。”
下了家学后,叶女先生又留了虞幼窈。
见此情形,虞霜白几个便忍不住凑到了一起。
“叶女先生每天下了家学,都要留大姐姐一盏茶,课堂上也时常点大姐姐问答,大姐姐每回都对答如流,让先生十分满意,便是以前三姐姐也不曾这样过。”
“叶女先生是不是将大姐姐当成了得意门生在培养?”
“我看多半就是了,大姐姐让许嬷嬷带了一阵子,就跟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似的,可是连三姐姐也比不下去了,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
下了家学后,虞兼葭又温习了一遍《大学》,觉得有些累了,才让茴香扶着去侧室,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头说话的声音。
字字句句都是逢高踩低,将她和虞幼窈搁一块儿比较,踩着她去捧虞幼窈。
虞兼葭一时僵在原地,纤细瘦弱的身段子也忍不住颤抖着打着摆子,眼瞅着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晕过去,栽倒在地上似的。
第96章 垫脚的石头
她却是不曾想到,什么时候开始,虞幼窈在虞府里头已经真正有了嫡长女的尊荣与风范。
她这个最出色的三小姐,竟也成了虞幼窈垫脚的石头。
虞兼葭狠咬着唇儿,苍白唇间迅间充血,红艳,淡淡的鲜血沿着唇间细腻的纹理蔓延,将她的唇衬得一片娇红,有一种难言的凄艳。
茴香气得脸都青了,担心地望着小姐,小声音唤了一声:“小姐……”
虞兼葭刚要说话,便又听到里面有人在说——
“从前叶女先生先紧着三姐姐教,我还能听得懂些,回屋里再温习两遍,也能学个六七分,可现在叶女先生上课,比从前快了许多,我却是一头雾水。”
“我也是,五经我还能学一些,到了四书却是一窍不通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也听不懂了……”
这话听在耳朵里,无疑是戳她的心窝子,虞兼葭再也抑止不住喉咙里的痒意,低着头,捏着帕子,捂着嘴轻咳了起来。
这一声咳,宛如平地惊雷一般,令大家都愣住,瞧见了站在门口的虞兼葭,露出了不安尴尬的神情。
屋里头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茴香扶着虞兼葭进屋里坐下,艾叶机灵地送了一杯热茶。
虞霜白见此情形,便解围道:“三妹妹课业学得好,若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向三妹妹请教。”
虞莲玉便瞧向了虞兼葭:“三姐姐,方才叶女先生讲的《大学》,我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能不能把你的笔录借给我抄一抄?”
本是为她解围的话,可落在虞兼葭耳里,却成了莫大的讽刺。
方才先生讲《大学》,实在讲的太快,她也没有完全学透,所以下学之后,便留下来温习了一遍。
这会虞莲玉问她借笔记,她如何能借出去?
二婶娘待虞幼窈更亲近一些,虞霜白也与虞幼窈更亲密,与她也只是面子上的姐妹情份,她甚至怀疑虞霜白是故意针对她。
虞兼葭勉强咽下了嘴里的茶,一时间觉得嘴里头直发苦:“五妹妹,我刚才在外头温习先生讲的《大学》,又有一些新的见解,还没来得及记下,笔录却是没有写全,也不好借了出去,明日再借给你可好?”
等回了院子里,再仔细学一会子,大约也能学好了。
虞莲玉目光闪了闪,便点头应下:“多谢三姐姐。”
虞霜白又岔了话儿,聊着聊着,几人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府里头要做春衫的事儿,哪个女孩儿不爱美的,有新衣裳穿谁不高兴?
如此一来,难免聊起了虞幼窈昨天送的匹料,讨论着要做什么样式的衣裳,话来话去总归是绕不开虞幼窈。
听在虞兼葭耳里,真正是又刺耳,又难受,觉得连空气也憋闷得慌,恨不得出了门子吐口气儿去。
便在这时,虞幼窈走进了侧室里头。
虞芳菲眼睛一亮,连忙凑上去:“大姐姐,方才先生讲的课我没有听懂,能不能把你的笔录借给我抄一抄,我一会儿就还给你。”
虞幼窈不知前头发生的事儿,便颔首:“六妹妹尽管拿去抄吧,抄完了使人送过来便是。”
说完,就让春晓拿了笔录,交给了虞芳菲。
“多谢大姐姐。”虞芳菲高高兴兴地接过一沓笔录,一瞧宣纸上工整的行楷,虽然没三姐姐写的簪花小楷灵动漂亮,可眼瞅很有气势,大姐姐可真厉害,连写的字都与旁人不同。
她仰着头瞧着大姐姐,杏眼亮晶晶地,透着崇拜。
虞兼葭呼吸一凝,一口气儿便是堵在胸口里头,憋得难受,张了张嘴,想咳也咳不出声来。
同样是借笔记,虞幼窈当场便爽快应下了,可她却是三三四四说了一通,将笔记推到明天借,搁在寻常时候,倒也没甚,可一旦了对比,一切就都变得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