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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老夫人去世了,亲事理应由虞宗正来作主,可虞宗正不知道,虞幼窈又归了母族,她的亲事,虞府也不能随意插手。
能真正作主的,只有谢府。
殷怀玺心中微叹,姜还是老得辣,想要凭着一个信物就蒙混过关,显然是不大可能了。
他也仔细斟酌了话:“虞老夫人是希望我能得了谢府的认可,在谢府的见证之下,与窈窈蒂结姻缘。”
早前得知了信物的来历,殷怀玺就知道了,他被虞老夫人摆了一道。
信物是实实在在的信物,可虞老夫人同时也给他挖了一个坑。
说什么暂时不要将信物的事告诉窈窈。
事实上,虞老夫人根本没有答应他什么,更没有就这桩亲事,做出任何承诺,而是变相地交由谢府来做打算。
这才以武穆定北王的身份下了拜帖。
先摆个立场,让谢府知道他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发的人,后面作小低伏也好,低三下四也罢,都不是什么事。
谢老太爷窥了他的心思。
便也摆出了越国王族后裔的身份,与他周旋。
谢老太爷蹙眉:“小窈儿还在孝期,亲事也不好打算,不如等小窈儿守孝完了,再问问小窈儿的意思?”
虞幼窈身为孙女儿,按照丧仪礼制,只需为虞老夫人守孝一年,便能全了孝道。
坏就坏在,虞幼窈与祖母感情深厚,要为虞老夫人守孝三年,三年之后虞幼窈已经十六了,他能等,可不能干等。
至少要先将名份定下来,得了长辈允许,培养感情也能名正言顺。
不然他干什么,还要特地向虞老夫人讨要信物,一来泉州就迫不及待地登了谢府的门,自曝身份?
殷怀玺料及如此,也做了打算:“想来老太爷听说过,上半年北方广泛种植了一种名为番薯的作物,因为这种作物的出现,大大地缓解了北方的旱情,助武穆王府安定北境,功不可没。”
谢老太爷眼皮重重一跳,小窈儿的商船是跟着谢府一起出海,番薯的来历谢府也清楚,小窈儿试种了两年,才试种成功,后来在浙江叶寒渊,幽州武穆王的推行下,得到了大范围种植,这事儿他可比旁人清楚。
武穆王特意提了这话,难道……
果然!
殷怀玺继续道:“番薯产量之高,一亩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加之润泽可食,不光能饱腹,还能解渴生津,代替饮水,番薯的试种和推广,不光能缓解灾荒,更能惠及天下万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打算上疏朝廷,为韶仪县主请功。”
第755章 弱水三千
谢老太爷猛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短杖,这才强忍着,没一杖打断他的狗腿:“你是不是还要因此对韶仪县主倾慕不已!”
且不说,小窈儿是承了皇恩浩荡,才被封了韶仪县主,虞宗正官职不低,却仰仗皇恩,狗皇帝怕是巴不得,将小窈儿赐婚给武穆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了番薯缓解旱情的前情,就算谢府不同意这桩婚事,武穆王也能借着仰幕之名,光明正大地求娶小窈儿。
到时候,谁还敢跟他武穆王抢人?
殷怀玺硬着头皮:“这也是事实。”
谢老太爷忍了又忍,没忍住,一杖抽到他肩膀上:“你早就打算好了一切,还来问我干什么?”
令人牙酸的“喀啦”声一响,殷怀玺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也白了,谢老太爷一杖将他的肩骨打脱臼了。
疼,是真疼。
手下留情,也是真留情。
回去寻个医术高明的郎中正一正骨,养三五天就能好,亏得没真打断,不然伤筋动骨一百天,才叫真惨。
谢老太爷估摸着也知道,他不久之后就要回往幽州,下手还是很有分寸。
殷怀玺道:“我算计再多,那不得还要你们谢府同意么?心甘情愿的同意,和被逼同意,那意义能一样么?窈窈难得归了谢府,有亲人可依,有亲情可享,这也是好事,我自然不希望她难做。”
听他这么一说,谢老太爷的气顺了一些:“皇上丹毒於体,梁王蠢蠢欲动,那么你呢?”他停了停话,锐利的目光能直透人心:“大周朝若乱,武穆定北王首当其冲,要么忠,要么立,没有第三条路。”
殷怀玺心性诡诈,一手搅乱了大周国势,绝不可能忠于大周。
从龙之功就更不可能。
其一,殷怀玺身为大周皇脉,殷氏嫡系,绝不可能背祖忘宗,扶持旁人登基称帝。
其二,殷怀玺手握五十万幽军,权势滔天,不管谁当皇帝,都不可能容得下他。
其三,几个皇子争储夺位,导致同室操戈,兄弟阋墙,有违天下道义,殷怀玺身为殷氏正统,旁人都是乱臣贼子,唯独他才是名正言顺。
殷怀玺并不相瞒:“我逼反梁王,一是为了颠覆大周,二是为了拨乱反正,高举诛杀叛逆的大旗。”
谢老太爷神情复杂:“大皇子和二皇子争储乱政,你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入主皇城,也是名正言顺。”
武穆王掌兵五十万,届时藩王也不敢动了。
可逼反藩王,颠覆大周江山,致天下大乱,烽烟战起,是不是太残酷了?
殷怀玺轻笑:“不破不立。”
大周朝积弊成患,政风因循腐化,国库空虚,亏空难补,各地天灾人祸,暴乱四起,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藩王祸患无穷,外邦更是虎视耽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