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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花钱给她自己置一处宅子,再配好丫鬟小厮等,让她自己去过去,好坏都由她自己。再送庄子铺子给她,让她自己可以靠自己维持生计,也不必让她来问我们要钱。她嫁不嫁人也与我们不相干,要是有一日要嫁人了,这些就算我们送给她的嫁妆,也全了你的情义。”
人是要为自己的任性与胡作非为付出代价的,亲人是未必能无底线包容,更何况他人。
李晏照着裴明嘉说的方案,再度去信与周氏商量,这一回周氏没有再回信,而是直接与李晏派去接她的人一起来了。
周氏到了之后告诉他们,丁蝉知晓她要来,还哭着求周氏,让周氏答应她与她一道来,但周氏没有应允。
她已经到了看丁蝉一眼就无比厌恶的地步。
从此丁蝉就被留在了京城。
周氏来了这里之后,修养了一段时日,果然脸上郁色渐消,慢慢好起来。
而北戎那边倒是有一些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
贺兰雍虽抢来了王位,但北戎王庭内部也颇为复杂,他一时也内忧外患不断,他暗中与李晏结盟的举动,又主张不对大周征战的政策,更是惹来北戎王室的不满。
他先是杀了一批出头的,又留了一批圈禁,但即便是如贺兰雍这般狠厉,做到这一步也不敢再做下去。
北戎不同于大周,大周的兵权尽数归于天子,再由天子任命将领,但北戎却仍是部落之风,各王室贵族手底下皆有兵马,且各自独立,并不听任北戎王差遣,只有在侵略别国时才会一同集结进攻,以图目标最大化。
贺兰雍手下兵马虽多,却一时也难以震慑所有的王公贵族,若是将他们全都杀了,北戎必定起内乱。
——这对于曹舒青母子来说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贺兰雍越忙,便越难腾出空来找他们麻烦,或许天长日久的,再娶了新的王后,就把他们忘记了也未可知。
但对于裴明嘉来说,却不能算是一个好消息。
因北戎之乱,李晏也不得不再度前往与其交界之处镇守。说是镇守,其实也是有帮着贺兰雍震慑的意图在里面。
圣上也是应允的,一头对于大周来说温顺的狮子与许多匹狡诈的狼,自然是选择前者。
北戎这一乱,足足乱了三年有余,期间李晏也总是断断续续前往相助贺兰雍,竟一直不得再回京城。
……
裴明嘉接过阿碧递过来的朱漆描金手炉,继续比划着说道:“庄子上有许多果树,杏树、梅子树、桃树,结了果子都能吃,可惜这里很少。”
怀里的幼童抬起头来看她,不知不觉又把手指放到嘴里吃起来。
裴明嘉一下打开他的手,生气道:“不准吃手!”
男童扎着两个小髻子,约莫三岁左右的样子,长得粉团可爱,像一只从滚水里刚翻滚上来的汤圆,白白嫩嫩。
“娘,我想吃果子。”他从裴明嘉怀里滑下来,又伏在她膝头,声音软软糯糯的。
外面正飞着大片的雪,裴明嘉点了点儿子的额头,又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小脸:“大冬天的,等开了春,你爹或许就要回京述职,到时我们也跟着回去,那时才有很多好吃的果子吃。”
阿碧抓了一只橘子给他玩儿,一时又不由道:“也难怪阿圆了,他自出生起就没回过京城。”
阿圆抱着橘子看阿碧,滚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趁大人们不注意,竟把橘子直接放嘴边去啃。
“这孩子到底像谁,那么贪吃。”裴明嘉连忙把橘子拿下,只得剥开给他吃。
裴明嘉剥一瓣,就往阿圆嘴里塞一瓣,阿圆来者不拒,惹得裴明嘉起了兴致,一边喂一边咯咯笑起来。
阿圆人如其名,从生下来时起就圆滚滚一团,裴明嘉自己体弱,便唯恐儿子也像自己,听说小名取得贱些好养活,就干脆取了个形。
她当时也没想到自己能那么快就怀孕,以为调养多年都未必能有一个。
恰逢李晏在外面,裴明嘉写了信给他报喜,结果李晏也才回了寥寥几字。
等到他回来,裴明嘉的肚子已经有些隆起,他只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却说:“若是身子受不了就别生了。”
裴明嘉也来了气:“谁说受不了?我们好得很!”
及至阿圆出生,果然白白胖胖一个小子,只是裴明嘉原本就体虚多病,倒是受了点罪,不过也很快复原,身子竟比原先要健朗些,不再长年抱个药罐子不离身。
阿圆吃下一整个橘子,吃饱了便想着睡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裴明嘉便抱起他,裹了一层小被子,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哄他睡觉。
“明嘉,准备准备,不到开春了,过几日即刻便走。”
李晏忽然掀了帘子进来,一边进还一边对裴明嘉说话。
裴明嘉连忙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说话,可惜已经来不及,阿圆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在听到李晏的声音时已经瞪得滚圆。
“爹爹!”他努力地扭头去看李晏,在裴明嘉手里挣扎着。
李晏扫了一眼阿圆,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继续往内室走。
裴明嘉抱不住阿圆,便索性由着他下来了,阿圆迈着小短腿急忙跟在李晏后面。
裴明嘉也只好跟过去。
“我也要看妹妹!”阿圆大声喊道,被李晏一个转身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