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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展怀迁难得午后无事,早早回到太师府,却遇上陈茵坐马车从宫里来,亲眼见她不顾礼仪飞奔进府中,全然不将此处当做别人家。
“哥儿,郡主和咱们少夫人玩得可好,还有陈家千金。”福宝乐呵呵地禀告着,“大小姐去了司空府还没回来,方才郡主和二姑娘在教少夫人下棋,听映春说,郡主脾气急,教下棋还把自己教着急了,但又不是真生气,就爱和咱们少夫人一处玩。”
福宝絮絮叨叨的,展怀迁只挑了重点听,先不急陈茵往返皇宫做什么,但问:“大小姐好好的,为何去司空府?”
福宝说:“四夫人病倒,济世轩来了郎中,是叶郎中的徒弟,说叶郎中去了城西给百姓们义诊,城西有一条街上所有人都染了胃肠病,还要查水源,大小姐特地去司空府,请老太太、夫人们谨慎饮食。”
“城西?”
“是城西,要不小的再去打听。”
展怀迁摆手,示意牵马的小厮留步,再次拿过马鞭,说道:“告诉少夫人,我去城西走一趟,再派人将此事传给老爷,兴许老爷已经知道了,那就告诉老爷我正过去查探。”
福宝嘀咕:“这事儿,也要您来管吗,您官也不大呀?”
眼下多事之秋,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大意,岂是几句话能对福宝说清楚的,展怀迁翻身上马,命令道:“赶紧传话,不要耽误了。”
第291章 城西怪事
盛夏时节,天气多变,往往前一刻毒日高悬,下一瞬便乌云翻滚,且来得快去得也快,展怀迁到达城西时,遇上一场雷阵雨,在沿街的铺面里等候,不过多时,便见风停雨歇。
他给了店小二一块碎银子,出门时小二提醒他仔细石阶,展怀迁低头看了眼,却见水流沿着石缝往下流淌,一路蜿蜒至街尾。
“小二哥,这里附近可有水井河流?”
“过一条街有一口大水井,不过咱们这条街上的人都不用那口井水。”
“为何?”
“小爷您看,这一下雨,满街的腌臜都冲下去,谁能去吃下流的水,咱们都往上流讨水。”
展怀迁仔细查看了一番地形,别过店小二,继续前行,很快找到了济世轩搭建的凉棚,但只有几位药童在此,他们告诉展怀迁,师父挨家挨户施诊去了。
他循迹而来,在一户人家找到了叶郎中,才进门,药童便迎上前,从挎在腰间的药箱里取出干净的棉布,请展怀迁蒙上口鼻。
“这一家人全病倒了,屋子里也没人打扫,二公子您别进去,里头不干净。”药童说道,“师父很快就会出来,您进去了也帮不上忙。”
展怀迁不愿给叶郎中添麻烦,兀自查看了一番这家里的光景,见到了露天摆放的大水缸,还有挑水的担子和水桶。
另一个药童从边上过来,打算舀水熬药,但见水面上飘着一层脏东西,还有溺死的飞虫等,不禁皱了眉头。
“他们病了几天,必定没人打理,这水用不得。”展怀迁说道,“你们且等一等,我立刻派人来为这里的百姓送水。”
话音落,叶郎中从里头出来,不知已跑了几户人家,蒙着棉布也看得出来他很疲倦,头发都汗湿了。
“二哥儿,您怎么过来了?”
“听家里说你在这里,我过来瞧瞧,整条街的人都病了,是大事,却没有衙门通报此事,我要替父亲留心着。”
“这里的水源出了问题,小人求衙门将那口水井封了,奈何衙门不搭理。”
“我去办,若是缺什么,只管派人到太师府传话,大管事就能为你安排。”
叶郎中作揖道:“小的替百姓们多谢二公子。”
展怀迁说:“该是我替百姓们谢你,那些终日排挤诋毁你谄媚权贵的医馆和郎中们,可愿意来看一眼百姓的疾苦。”
叶郎中笑道:“也只有太师府容许小人可以诊治任何人,伺候别府的那些,岂能再将双手沾染他人,大家都是行医救人的,他们也不容易。”
展怀迁敬佩叶郎中的仁心和大度,了解过这些百姓的病症,以及叶郎中预估的病因后,便径直往衙门去。
京城官衙一层层到街巷市井,芝麻官也多得是,展怀迁在他们眼中已算得是上官,更何况是太师府嫡长子。
叶郎中推不动的事,迅速有了应对,那口大水井被封了,衙差来帮着运水、扫街、撒药粉,不出半日,整条街恢复了几分生气。
待展怀迁忙完回到家中,已然日落黄昏,七姜刚好在门前送回府的陈茵,见他策马归来,老远就高兴地挥手。
“姜儿,别靠近我,我身上脏。”展怀迁未下马,就指了七姜说,“离远些,我才从城西归来,那里都是病人。”
七姜没明白怎么回事,展怀迁让她退后便退后,直到回观澜阁,福宝将公子换下的衣裳拿火碱烧了,再从门外到观澜阁,但凡他走过的地方都撒了药粉,下人们做这些事熟门熟路、配合默契,七姜觉着自己动手就是添麻烦,就老老实实地在屋里待着。
待展怀迁干干净净地回房,见七姜乖乖地坐着不动,不禁笑道:“这是怎么了,难得见你如此安静。”
七姜说:“就你这一趟出门回来,家里一通打扫,光是撒的那些药粉,就好多银子了吧。”
展怀迁往门外看了眼,心中并没有算计,只道:“也许是吧,总要花银子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