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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怀迁打发了嬷嬷,回到桌边为她整理纸张,七姜高兴地指着四个字说:“怀迁,这是父亲给我哥安排的差事。”
展怀迁看了眼,是御侮校尉,便道:“舅兄守卫国门,最是了不起。”
七姜却说:“这当官的不论大小,不论在哪里,好官都了不起不是吗,善良勤劳的百姓也了不起。”
“姜儿,为何你不怕官?”展怀迁道,“不仅不怕官,还会将民与官放在一起说,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有这样的感觉,你对待下人也是,还想要将性命还给他们。”
七姜反而奇怪:“我怎么不怕官,刚开始可怕你爹了,我知道他是了不得的大官,我都不敢招惹他,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在你爹跟前特别老实,你没见着。”
展怀迁笑道:“如今怎么敢没大没小,还冲他嚷嚷?”
七姜眉眼弯弯地笑着:“这不是有了你,还有母亲,我有靠山了吗?当然啦,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郡主已经嘲笑过我,认为我异想天开,一面享受着被下人伺候的安逸,一面又想让所有人都平起平坐。”
展怀迁道:“郡主不是嘲笑你,她是将现实告诉你。”
七姜点头,照着下一级的御侮副尉再一笔一划写下来,一面说:“我只是觉着,性命生死不该分尊卑,可在京城久了才明白,主仆之间,恰恰靠性命生死维持着信任,很难很难。”
展怀迁凝视着七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七姜抄完四个字,不经意抬头,就见到满眼只容得下自己的人,这一天天的,总也看不够她似的。
“看什么呢?”七姜挥了挥手,却忘了手里还握着笔,墨汁一下洒出去,甚至落在了展怀迁的脸上。
“哎呀……”七姜咯咯笑着,上前来为他擦拭,可墨汁岂是能轻易擦干净的,反而将原先一星点抹了半张脸,从她一脸的坏笑里,展怀迁就知道她捣蛋了。
“书房里这么闹,是要打手板的,你就是欠打。”展怀迁捉了七姜的手,轻轻拍了下掌心,见七姜有一瞬的哆嗦,又很舍不得,反而亲了口说,“不许闹了,赶紧抄完,张嬷嬷催晚饭催得要发脾气。”
七姜这才发现,外头天都黑了,嘀咕着:“一天又过去了。”
不久后,七姜抄写完所有官职,两口子来用晚饭,张嬷嬷见哥儿脸都花了,赶紧打水来伺候洗脸。
七姜大大咧咧地坐在饭桌旁,嘲笑道:“真是,这么大了,洗脸都要人伺候。”
展怀迁便伸手沾了水洒她,七姜急得要还击,到底把张嬷嬷惹恼了,训斥道:“什么时辰了,还不好好吃饭,水都洒饭菜里,这会子不浪费了吗?”
“都怪你……”七姜没敢顶嘴,白了展怀迁一眼,老老实实坐回来。
但她刚坐下,映春就进来了,禀告道:“少夫人,太子妃娘娘派人传话,说她一切安好,请您不要惦记,只是这些日子怕是不能出门了,如今宫里的人和府里的人,将娘娘的闺阁层层包围,就怕娘娘有闪失。”
七姜无奈地说:“我和郡主都猜到了,娘娘若是能出门,早飞来咱们家了。”
展怀迁洗干净脸,坐下问道:“若是想见娘娘,我半夜带你去翻墙?”
“不成!”张嬷嬷先打断了,急道,“哥儿,您正戴罪闭门思过呢,可不敢再胡来了。”
七姜忙打圆场:“不去不去,嬷嬷你别急,我不能答应他。”
张嬷嬷便敞开说:“我的小祖宗们,先好好想想,老太太回来后你们怎么办。皇上压下来的事,大老爷都不能说不,老太太若是做规矩,将之前的旧账都给你们算一遍,少夫人,您不怕挨打吗?”
七姜毫不惧怕,霸气地说:“她敢动我一手指头试试?”
张嬷嬷说:“您这就是抗旨不遵,外头多少人等着看笑话,等着捉您和公子还有大老爷的不是呢。”
七姜气呼呼地看向展怀迁,展怀迁点头,说道:“明着对抗,就是这结果,会说是我爹不孝,与他对立的那些人,会大做文章。”
张嬷嬷劝道:“少夫人,大夫人那头若不受牵连,您就去司空府吧。”
“不去外祖家。”七姜没有半分犹豫,“这里是我的家,凭什么让出去,皇上也不能不讲道理,朝廷的事我不懂也不敢搀和,可这家里,只能我说了算。”
展怀迁和张嬷嬷,不自禁地互相看了眼,张嬷嬷含笑松了口气,展怀迁则道:“就这么决定了,怎么,她还想杀人不成?嬷嬷你放心,我不会学我爹,老太太休想欺负姜儿。”
七姜定下心来,大口吃饭,一面命映春派人去传话,请茵姐姐照顾好自己。
这话半个时辰后,送到陈府,陈茵已然在屋檐下等候许久,虽是只字片语,能和姜儿联络上,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转身要进门,有丫鬟匆匆而来,欢喜地奉上裹着红绸的锦盒,说道:“娘娘,东宫送来的。”
陈茵有些惊讶,接过盒子回房,屏退了下人,独自解开红绸、打开盒盖,里头是一封信,并几支看得出来是才从枝头剪下的花,切口还没发干。
“这是怎么了……”
口中疑惑,面上却带笑,欣喜地展开书信,一笔一划都那么熟悉,是项景渊告诉她,忙碌了整整一日,才得闲写几个字,让陈茵知道自己很惦记她,得知她被困在家中不得出门,大婚后必定将这些日子补偿回来,与她同游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