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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申笑,“我信。”
笑容寡淡如冬日枝头残雪,风一吹就散了。
“你让阿拉丁截下我,来回问警察的问话,是因为担心和海塞姆有关?”
白慈不敢否认,微微点头。
“问完之后把我关起来,是因为阿拉丁想教训我?”
阿拉丁翻个白眼,没有抗议。
白慈摇头。
“是因为他联系不到你,不确定是不是要放了我?”
“嗯。”
“当时你在干什么?”
“我……”白慈不敢答。
庄申又笑,“你从库尔勒过来接我,抱怨海塞姆自己去了乌市没等你。所以你是跟海塞姆在一起。那几天,你都和海塞姆在一起。”
“小申,你别这样。”心上人的笑叫白慈害怕。
“那我要怎么样?你希望我怎么样?假装一切没发生过?继续把你当作是救我的人?也是,你是救了我,要不是你来接我,还能和海塞姆一起去乌市。多谢你,真要谢谢你。”避开白慈要抱她的手,庄申克制着音量,一字一句说,“要不是你,我不会知道人间险恶如斯,我不会知道自己喜爱什么专业。要不是你,我大概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感谢你让我见识这一切。哦,还要感谢你让我差点又换一份工作。”
将手机塞回白慈手里,庄申的克制已到极限。
她很努力地平稳自己的气息,但眼泪和讨好使她烦躁难安。
阿拉丁面露不忍,欲言又止。
白净识目光悲悯。
他们统统都知道,知道白慈所做的一切。
“海塞姆操纵权力在安西为所欲为,你操纵人心。你俩才是天生一对。”
“我到底算什么?”
“猢狲?给你耍着玩?”
“好玩吗?是不是玩得很开心?”
“不是的,小申,不是这样的。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我不敢,我怕你知道之后会离开我。我跟海塞姆已经没关系了。我喜欢的是你,只有你。小申,你别这样。”狼狈地擦着眼泪,白慈用尽全力抱住庄申,“我以前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好,有了你之后,我才努力做好一个母亲。我才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样。你生我的气,你骂我,都是应该的,我会改的。”
“放开我。”
“我不放,我放手你就要走,你要离开我,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非离开你不可呢?你打算叫别人把我关起来吗?还是你干脆一点,打断我的腿,打断我的手,叫我连爬出去都不能?”
白慈只是摇头。
“放手。”
“我不放!你答应过的。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你说你会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你说过的。你不能赖,我不放手。”到这一步,白慈发现自己无可依仗,一无所有。生命中眷恋的一切,努力想要保有的一切统统离她而去。没有例外。
因贪恋庄申的真情没有早早说出实情,然而这一点真情快要被她弄丢了。
她又是哭,又是喊,无理取闹的像个熊孩子,丝毫不顾忌一旁的阿拉丁。
阿拉丁已从瞠目结舌到没眼继续看下去。他要是庄申,早就一巴掌把这女人扇一边。
庄申的耐性已到崩溃边缘,她掰开白慈的手,用力一推。人被她推倒在沙发里,边上是刚脱下的围巾和羽绒服,都是白慈买的。“说过又怎么样,如果有报应,我自己承担。白慈,我们到此为止。”
回楼上拿回属于自己东西。说来可笑,房间里只有一本笔记本属于自己。衣服、裤子、鞋子,从里到外统统是白慈给她换的。而她身上这一套,正好是来这的那天所穿。之后白慈不让她回家,她就没有回家。
越想到白慈对她的好,心底越是愤怒。
对白慈,对自己。
是补偿?是真心?是操纵?她也看不清。
怒火烧尽她的理智。她不想再看到白慈,不想跟她说话。
吵架声震天动地,芳姨和煮饭阿姨哪有听不见的道理,白净识把不相干的人统统赶回房间。作为彻头彻尾的知情者,她不知道要怎么劝。
阿拉丁本可以就此离开,庄申上楼前跟他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典型读书人的说辞。很好笑,但他笑不出来。他站在一个隐蔽位置等大结局。
说喜欢时发自肺腑,说结束时毅然决然。
两人真的要完了吗?阿拉丁叹息。他不想同情白慈,可她伤心到无助绝望的样子还是头一回见。
早点说……或许就好了。
白慈哭得很难看,眼泪鼻涕一把,小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给母亲递纸巾。
见到白芷,庄申略微发怔。
白芷走到她面前问:“庄庄,你要离开我们了吗?”
第一次见这孩子,怯怯的,猜想她生活里不会太愉快。她的母亲比她更像一个孩子。
白慈总说白芷像她,相处越久,越觉得像。
会想她吗?一定会。
庄申蹲下身子,认真地说:“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念书,听……你妈和婆婆的话。”
“庄庄,你也是我妈妈。”
鼻子一酸,庄申落泪。她抬手擦掉眼泪,笑一笑,看着眼前跟自己如出一辙的表情,抱她一抱。“我没有那个福气。”
她站起来,摸摸小姑娘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