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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药:……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所有的货,都是昨天来的吗?”
中原中也摇摇头:“昨天是最后一批,因为水路不通耽搁了一个月。一个月前就陆陆续续有货来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验证了一下太宰治当初那支枪的来历而已。红药沉默一下,抛出另一件事来转移话题:“我在阿婆的行李中发现了一个监听器,推测她已经被监听一段时间了,杀她不是临时起意。她没什么人际关系,在神社干了一辈子,你这几个手下里,有跟神社有关系的吗?”
中原中也想都不想地摇头:“他们都是横滨人,这条线从前也不是我负责,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走这条航路。”
“那不如问问以前的负责人。”红药随口提议,“我是三个月前来到神社的,阿婆如果被凶手盯上,只可能是因为三个月之前的事。”
中原中也神情更加古怪,而且是与之前不同类型的古怪。硬要说的话,类似于憋屈加愤怒:“那家伙死了!”
红药默然。她可能知道从前的负责人是谁了。
万万没想到连着两个话题都牵扯上太宰治,红药一边暗自给他记了一笔,一边努力想第三个话题,然而中原中也却已经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将信将疑地说了声“慢着”,问:“你说从那个……老婆婆的行李里面,发现了监听器?”
红药疑惑地“嗯”了声:“怎么了?”
“那个家伙的确喜欢往人身上放监听,也能开得了这个锁……”中原中也咬牙切齿,说到半截才反应过来,“这是港口Mafia内部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红药:……
她倒是不想管,可她怕中原中也把太宰治挫骨扬灰。
红药正想着用什么借口说服中原中也,让他把注意力从太宰治身上转移开,谁知忽然有个瘦高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走进了两人的视线。这人又换上了黑西装,红药迟疑了一下才认出他是谁,眼角一跳,还没张口,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嘲讽拉满的“呀——”
红药:……算了,埋了吧。
埋是不可能埋的,千钧一发红药拦住了中原中也砸向太宰治的拳头:“先听听他怎么解释!”
“啧。”中原中也收回拳头,却不像消气的样子,“你不知道他的性格,这家伙不可能解释的。”
红药瞥了太宰治一眼,见他笑微微的,的确没一点为自己争辩的意思。她也不太意外,太宰治就是这样的性格。但就算他不主动解释,却也不会骗人,因为既然他已经主动现身,就说明他计划中的事情已经发生,骗人也没有意义了。于是红药就主动问道:“你把我们两个引到这里,总该有个原因吧?”
“不愧是小姐呢。”太宰治看了看红药,又看看明明在气头上却强忍着没动手的中原中也,感叹了句红药未明所以的话。接着,他话锋一转,懒洋洋地拖长声音:“我走了三个月,中也也还是蠢得不出我所料啊。怎么样,终于发现自己的智商像身高一样再也不长了么?”
红药都没来得及对这句嘲讽做出反应,中原中也已经冲上去了。她愣了一下,收回了阻拦的手。
中原中也真正生气的应该不是太宰治的嘲讽。她想。
他是在为那六个死掉的黑手党愤怒,而这一点她没有立场拦他。
毕竟与港口Mafia的交集都不是什么好事,红药对中原中也的愤怒其实没什么共情。不过中原中也再生气也很有数,看他拳头的落点就知道,他至少现在这种时候,不可能把太宰治给打死。
打不死她就能治,问题也不是很大。红药虽然没法去同情几个黑手党,但太宰治这个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也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的心态是真的令人火大。别的不说,只要想想他有朝一日会算计到自己的刀剑们头上,她就由衷庆幸政府里都是靠谱的人。
……这么一想中也君真是个好人,看样子两人间发生类似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太宰治却仍然活蹦乱跳还敢捋虎须——要知道就算是从前的荒霸吐,性格跟中原中也差不多,但也会毫不犹豫地降罚背叛他的信徒。
这大约就是神明“荒霸吐”与人类“中原中也”的区别吧。虽然她更佩服后者的气量,但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在她就职最初担当了几乎半师身份的友人已经彻彻底底消失了。
一个神明的死亡,居然比人类更安静。
那两人一个打一个躲地越打越远,吵闹声也渐渐远去了。黑西装们正井然有序地将货品重新封箱,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只剩下红药静静地站在原地,忽然察觉到背后风声一变。
“当!”太刀与从背后袭来的打刀刀锋相接,红药用力挑开背后的刀锋,趁机转过身,看到了一个体格健壮的青年人。
对方二十来岁不足三十的样子,一身武士打扮,气质却与她曾在横滨遇到的那位福泽阁下大不相同。他身上有一股更加狂暴的力量,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红药,里面透露出的孤注一掷的疯狂让见过无数溯行军和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红药都忍不住心悸。
“你是谁?”她问。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举刀又一次重重劈来。
弄不清他是谁,红药哪里肯跟他贸然交手,后跳一步把人往黑西装们那边引。然而对方并不上当,非但如此,还调转刀锋拦了红药的退路,红药几次试探突围不成,就知道这家伙是铁了心要跟她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