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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说什么呢。”太宰治眯起眼睛与角落里的少年对视,片刻,又无所谓地移开视线,“啊——这条围巾看起来真是恶心死了。带上它的人都这么擅长扇阴风点鬼火给自己找替死鬼吗?”
带着红围巾的青年将这一串讽刺照单全收,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我对自己的计划还算有自信,一事无成、自不量力、只会依靠别人的施舍度日的可不是我。”
太宰治的脸色倏地阴沉。
一身黑大衣的青年全当没看见,话虽然是对太宰治说的,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也被这份目光盯得有些不知所措,那双眼睛里所流露出的感情之复杂,是他两次“死而复生”时太宰的目光加起来都远远不及的。
这个其实与他初次谋面的青年就像没看到他手中的枪似的,说话间还往前走了两步,额头几乎只与枪口隔一道薄如蝉翼的光幕。织田作之助犹豫一下,还是将枪收回腰间。
随着他的动作,酒吧里的气氛稍稍松快了一些。黑西装的少年上前两步,走近了那道将酒吧隔作两半的金色屏障。他深处手在屏障上一敲,柔软的光幕上漾起圈圈涟漪。
红药抬了抬手将灵力收回。面对未成年,她的态度总是更温和一些:“这不是异能力。”
“是吗?”少年应了一声,看不出相没相信。他走到红药面前,像打量一个好玩的玩具那样打量她:“真是位有趣的小姐。”
早知道“太宰治”是个什么德行,红药也没生气,心平气和地看着他,等他的下文。少年自觉无趣,“呿”了一声,兴致缺缺地将视线转向另一个人:“嘛……你也很有趣嘛,安吾。”
坂口安吾一个激灵。
大约每个世界太宰治的人生轨迹都大同小异,这个少年的神色,简直与六年前的太宰君一模一样。原本就有些恍惚的青年对上他的眼睛,只觉阴恻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那是他在太宰君身上很久没感受到的、纯粹黑暗的恐怖。
但这终究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太宰君。坂口安吾悄悄呼出一口气,神情复杂地向少年举了举杯:“啊,幸会,这位太宰君。”
“幸会。”小少年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目光扫过酒吧里神情各异的人:“哈……森先生还真是把他的最优解实践到了最后一刻。”
“在我看来,这位港口Mafia的新首领也不遑多让哦。”太宰治从高脚凳上转过身,语调意味深长。
“这对组织来说是必要的。”青年回敬,“先下手为强总比亡羊补牢要好得多,希望你没忘记这个教训。”
先下手为强……少年轻轻眯起了眼。
“嘛,中学二年级没毕业的小鬼可不能这样教育。”说着,一直缠着绷带的手从他身后伸出来。少年往旁边一躲,那只手却像预判到了他的行动轨迹,正巧按这他的头顶撸了一把。
“喂!”少年回头,用力瞪了那人一眼。
“噗……咳。”红药险险吞回笑声,然而少年却已经听到了,转头瞥向她,眯起眼睛:“你……”
“抱歉抱歉,”不待他说什么,红药一本正经地道歉,“因为太宰君太可爱了,一时没忍住。”
“哈?”
“哈?!”少年还没来得及对这个评价发表意见,一声比他更大、更夸张的惊呼再次打断了他。刚刚还在与异世界港口Mafia首领唇枪舌剑的太宰治瞬间调转矛头,不服气地大声争辩:“我反对!这种一看就很麻烦的中二病小孩有什么可爱的!”
红药不理他:“织田作也是这么想的吧?”
织田作之助认真打量着小少年。
六年了,人看待过去的目光当然会变。他看着比自己小整整十二岁的少年太宰治,真的很难违心摇头。
坂口安吾倒是回应了一下太宰治的抗议:“我希望你还记得自己这么大时的样子,太宰君。”
你说他是麻烦得要死的中二病小孩,你又是什么啊?
红药冲小少年摊摊手:看,这是共识。
迎着红药打趣的神色,少年的脸色半是羞窘半是气恼。再逗下去就要炸毛了,红药贴心地转移话题:“那么,各位太宰君——”
“等一等!”提出异议的还是那个太宰治,“不是‘各位’——难道我不是小姐认识的唯一一个‘太宰君’吗?”
但现在不是又冒出来三个吗?红药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这句话。
好在她就算再不解风情,也知道现在不能这么说,不然才闹完别扭的太宰治更该炸毛了。
她选择委婉一点的表达:“初次见面,我总不能都叫‘太宰’吧?”
太宰治显得更警惕了:“这个也是我的!”
红药:……我看你是在故意为难我。
织田作和坂口君都叫过了也没见你宣誓主权,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是你的呢?
“这种问题等会儿再说,”她向太宰治坚定地比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从善如流地给他换上第三个称呼,“先让我们谈点正事行吗,治?”
太宰治突兀闭嘴了。
片刻,他安静地回了一声:“……哦。”
不止太宰治突然安静得像个假人,她这话一出,整个酒吧都安静了一瞬。
安静得红药都有些不自在,好像她一不小心吐出了什么绝密信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