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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崇言的目光落在那顶“牢不可破”的绿帽子上顿了顿,点了点头,认真道:“这帽子果然做的极好,是顶好帽子!”
说罢,不等柴嬷嬷开口,“赵小郎君”又面不改色的说道:“再过不到半个月就是姐夫的生辰了,也不必等衣裳了,可以先请人八百里加急赶在姐夫生辰当日给他送份生辰礼。”
“这样么?”柴嬷嬷听了却犹豫了起来,有些不乐意了,“不必如此吧!左右他生辰年年过的,晚些给他送去也成,八百里加急可比寻常差使要多加不少钱财呢!”
“没事,嬷嬷你礼轻情意重,姐夫定然能感受到的。”“赵小郎君”真诚的劝着,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况且虽说生辰年年过,可今年这生辰是不一样的。”说罢便将桌上两份大鱼头的盖子掀了开来。
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送帽子的柴嬷嬷忙向桌上的大鱼头望去,这一看,喉口便吞咽了一下口水。
季崇言顺着她的目光先夹了一筷子清蒸剁椒鱼肉放入她面前的碗中,才入口,柴嬷嬷眼睛便顿时一亮,激动的嚷了起来:“就是这个味道!丰鱼斋大鱼头的味道!小郎君是将丰鱼斋的厨子请到家里来了吗?”
第五十二章 心有灵犀
怎么可能?丰鱼斋早就连人带斋成了一片废墟了。大抵是这味道做的太过相似,以至于叫柴嬷嬷都弄混了吧!季崇言不动声色的舀了一口鱼肉。
当然,也可能是姜四小姐的菜做得好,将那方子原封不动的还原了出来。不管如何,即便撇去“合眼缘”这一点,姜四小姐的菜都是做的极好的。
“定是了!”不等季崇言开口,那边的柴嬷嬷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她念叨道,“别人做不出这个味道的,你多使些银钱,请大厨将这道菜的做法教了你,好去讨那大小姐的欢心!”
季崇言笑了笑,随口又应了一声,挑了鱼头下方的肉放入柴嬷嬷碗中。
“郎君过了年便要十九了,京城里不少似郎君这么大的儿郎都娶妻生子了呢!”不管什么年纪的长辈似乎总免不了操心这等事,柴嬷嬷感慨着,“过几日你便要离家了吧!这次去的白帝,听说那个地方是三国那个刘皇叔托孤的地方,有些不吉利啊!”
半点不懂神神叨叨之事的柴嬷嬷面对即将远行的赵小郎君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占卜吉凶。
不管是前朝还是如今,赵府的下人多少都读过一些书,是以对书中不少典故也是知晓的。
“那刘皇叔是卖草鞋出身,一路做到三分天下的地步想来是个大运气的人。他都扛不住,郎君能不能别去?”柴嬷嬷担忧道,“原本也不该你去的,该那总做逃兵的杨大将军去的,你该去烽城迎敌的!”
柴嬷嬷自从伤了脑子,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但多是受伤前一两年的事。这一次……正挑拣鱼头肉的季崇言微微眯眼:离受伤前这么近的事也还是头一回听柴嬷嬷提起,而且白帝一战原本不该小舅去这件事他此前倒是从不知晓。
虽说不知道是什么使得柴嬷嬷的记忆记起了这一茬的事,是碰巧还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柴嬷嬷,可这于季崇言而言确实是意外之喜。
季崇言沉默了一刻,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烽城那地方也有些凶险。”
白帝易守难攻主水战,烽城那地方却是终年干旱,极少落雨,干的有些厉害。
当时四地起义频发,长安城崇贤坊那一代聚集了不少忧国忧民的文人,有混迹其中妄图以惊世骇俗之语成名的“运气党”,也有当真有几分本事看得透天下局势的贤才,如今朝中就有几位大人是那时崇贤坊常谈政事的贤德之才。
而彼时白帝与烽城一南一北,一水一火,虽然战事只是巧合,可如此对仗的巧合也引起了不少当时文人的注意。在多数人看来,白帝之战比起烽城来要容易的多,当大胜,烽城却是大危。
可事实结果却狠狠地给了众人一巴掌,出征白帝的赵小将军战死,年纪一大把,撇下副将和亲兵数次逃命的“跑跑将军”杨颇却在烽城以少胜多成全了一场胜局。
那一场烽城之战,杨颇胜的委实精彩,曾经诟病颇多的杨颇也因着那一战成了前朝最后一位“战神”,那一战甚至上了兵家列传,供后世将领研读。
“战神”了一把的杨颇得胜回朝,凭借这一战彻底成了前朝末代昏君最看重的心腹大将,而后摔兵百万南下与起义联军对战,不到三月便将百万兵马赔了个精光,自己也被俘所杀。
浩浩荡荡出征的战神连同百万兵马一去便彻底没了,前朝被杨颇这一下掏空了大半家底,覆灭自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若是换个角度来想,杨颇确实也算个战神。前朝末年大大小小的战事少说也有数万,可在他手中折损的兵马可说抵得上其他数万战事折损总合的数倍了。
套用一下谢灵运那句“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的话来形容就是“大靖末年折损兵马百万余,杨颇一人折损九成,旁人共分一成”。
所以,从数量上来看,杨颇也算是个“战神”了。
“烽城有什么凶险的?你命里带火,不怕火的,就怕水呢!”柴嬷嬷嘀咕着,“先前小姐为此还去求了大郎,大郎却还是那般板正固执,道什么‘真正的将领不该挑什么地方,领命就该去’云云的,真是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