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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吊着手臂的男人,正感慨、叹气、发愁的香料铺子老板看到那个男人时,目光一滞,默了默,道:“险些忘了,这药铺也是有生意的。”
吊着手臂的男人脸色有些发白,神情恍惚的从门前经过。
香料铺子老板看的摇了摇头,目光从男人身上抽了回来,继续看向空荡荡的大街叹气:这般无精打采的样子倒也不奇怪,毕竟病人的脸色都不会好看的嘛!
虽然知晓这香料铺子老板看他也只是因为好奇,可周方的心还是蓦地一紧,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直到对方移开了目光,周方这才松了口气,抬脚从街角转去了相邻的街道。
走到街末处的药铺门前停了下来,周方走入药铺,对着那个正在盘点药材的掌柜,道:“史掌柜,我来换药了!”
掌柜抬头朝他看了过来,确定没有认错人之后,眯眼一笑,指着后头,笑道:“去后头换吧!”
周方“嗯”了一声,穿过布帘,走向后院。
后院里,女孩子正坐在石桌边好整以暇的喝着茶,似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姜四小姐!”周方走过去,抱拳施礼,“我来晚了!”
“无妨,这些时日,我也没什么事。”姜韶颜转过身来,看到脸色发白的周方时,不由一愣,“你这脸色怎的……我上次看过你的伤了,分明已好了大半,怎的今日这却这幅脸色?是又受了别的伤?”
听着女孩子的发问,周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对着姜韶颜,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姜四小姐,他们……”周方只觉得那些话仿佛囫囵在喉咙口,难以出来一般,只是再难,还是出来了,他问道,“他们是不是同前朝的人合作了?”
姜韶颜看着脸色发白的周方,皱眉:“我不曾听说过。”
周方闻言,却摇了摇头,道:“陛下召见我了。”
至于陛下召见说了什么,周方将召见时被问的话说了一番之后,苦笑道:“我看到了那支羽箭,确实是赵家军的……”
“羽箭可以作假。”女孩子想也不想,便打断了周方的话,看着脸色发白的周方,她道,“我可以向你保障,不是江平仄他们!他们如今人在江南道,杨衍的人正在到处搜寻他们。你觉得这等时候,他们会想尽办法、千辛万苦的跑出江南道,就是为了突袭王凛,相助杨衍么?”
这……确实说不通。周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莫要胡思乱想这些,”,女孩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忽地沉默了下来。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女孩子面上神情微妙复杂,似是在想什么。
也不知多久之后,女孩子终于再次开口了,她道,“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人了……”
对上周方望来的目光,女孩子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那些人是什么人,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道:“你莫要多想,绝对不是江平仄他们!”
比起周方在意的江平仄等人有没有同杨衍合作,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不过这件事,她需要向季崇言证实。
送走了周方之后,姜韶颜转身便出了药铺,转去了不远处的宅子。
进去的时候,钟会也在。
“姜四小姐来啦!”坐在担架上的钟会朝姜韶颜抬手打了个招呼,见女孩子径自走过来,也不在意,继续同季崇言说了下去。
“这些时日,我将这长安城衙门的大牢都快塞满了,人人都在骂我,还给我取了个绰号,叫做‘抄家灭族的钟阎王’,”钟会说到这里,忍不住抚掌而笑,“我喜欢这个绰号!”
季崇言的目光落到了走进来的女孩子身上,直到女孩子走到他身边的蒲团上坐了下来,才收回了目光,转而对钟会道:“看看如今长安大街的清冷,便知钟大人这抓人抓的委实干净了。”
“还没有抓完,长安城的刑部衙门大牢还有位子,我还能继续抓!”钟会笑着说了一句,转而毫不避讳的提及了殿前议事的内容,“前日,王凛遇刺的消息传到宫中,陛下愤而离朝,钦点了昌平侯前往代替王凛,”他道,“袭击王凛的那支人马疑似白帝旧部,并且对方还在王凛身上留下了一支羽箭,羽箭末端有个‘赵’字。”
物证确凿啊!
坐在蒲团上的季崇言听到这个消息,道:“赵家军已经收到这个消息了,原本对陛下勾结异族已有微词的赵家军,因着这一支羽箭,倒是暂且稳了下来。”
原先陛下勾结异族、残害同胞,引得民心动荡,于赵家军而言这是君王所行有差,是以有所意动。
可因着这支羽箭的出现,白帝旧部勾结前朝余孽,这已是赵家军所不赞同的了。
更麻烦的在于前朝余孽主动挑起了战事。在他们看来,主动挑起战事,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便是最大的罪人,白帝旧部此举无异于助纣为虐。
所以,王凛受伤之事于王凛本人而言兴许不是什么好事,可于陛下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叫原本有所异动的赵家军停了下来,转为观望。
就似给原本即将烧开的水上加了一瓢冷水,局势再次转为了表面的平和。
对面的钟会闻言却是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忽地轻哂了一声,道:“我还当那群赵家军已经将世子当成了赵小将军一般,准备效忠了。却原来,世子并不能掌控赵家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