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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何人?”第一道宫门的守将高声问道,打破了平静的夜色。
高阳公主勒住马,停在高大的宫门前,面上有着泪痕:“我是高阳公主,今夜房家房遗直欺侮于我,对我无礼,罪大恶极!快快打开宫门,放我进去,我要向九兄陈情!让九兄赐死此人!”
她还是要有个正当的由头夜闯太极宫的。
高阳公主的身边还跟着她的驸马房遗爱。从前在太宗朝,他是魏王李泰一党,可是后来即位的是李治,他的官职权力自然大不如前。此次他跟着高阳公主起事,也是为了自己的荣华。
那守将虽然得了李福的吩咐,却也知道,不能显得太过轻易就将她放进来,只朗声道:“如今是禁夜时分,宫门四闭,已然落锁。公主不妨等到天亮再与圣人陈情。”
而高阳公主却是丝毫不让,厉声喝道:“混账!本公主被人冒犯,如今是一刻也等不了了。还不快快放本公主进宫。若是九兄怪罪,本公主一力承担,与你无尤。”
她的身旁,还有着一袭胡服飒爽的巴陵公主,她同样骑在马上,对着城门上的人道:“吾等乃是大唐公主,金枝玉叶,被臣下如此冒犯,岂能容忍。你们且快快开宫门,放公主进去!”
听到巴陵公主此言,守将喊道:“今夜赵王宿卫宫中,某需禀告赵王,才能开宫门。还请公主稍候。”
听到了“赵王”二字,高阳公主已有些志得意满了,几乎就要等不及。
过了大概一刻钟,守将回来,登上了楼观,抬手一挥,就让禁卫军将第一道宫门打开,
眼见着高大沉重的宫门缓缓被推开,高阳公主登时变了脸,面上哀戚愤恨不再,带着一众卫兵冲进了第一道宫门,就在她以为李福所在的第二道宫门马上就要开启的时候。寂静的夜里,高阳公主的身后远远地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第一道宫门被重重地关了起来。而第二道门,依旧紧闭。
意识到他们被包了饺子,高阳公主大惊,抬头看到了李福身着戎装,英姿飒爽的身影。此时,他面目冷肃,站在楼观之上,俯瞰着高阳公主等人。
“李福,竖子!你言而无信!”高阳公主怒骂道,眸光怨毒地看向李福。
而李福的声音低沉冰冷,并不理会她的愤恨:“若你此时投降,想来圣人还能饶你一命。”紧接着,他又对那一片乌压压的卫兵道,“投降者不杀!”
高阳公主愤恨不已,高喊道:“将士们,冲进去!杀了李福!”喊罢,她身后的卫兵就朝前冲去,奋力想要将宫门撞开。早已埋伏好的禁卫军也冲了出来,与高阳公主的人交战在一起。
前后两道宫门紧闭,房遗爱仰天哀叹,这种情况如何还能全身而退。看来,是李治李福早有商议,要将他们所有人聚在一起,一同歼灭了。
春雷滚滚,霎时间,倾盆大雨落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似是在哀鸣,也冲刷着地上的血迹。
站在高处的李福亲自拿过了弓箭,他拉开弓,搭了羽箭,瞄准城楼下的卫兵,连续几箭射出,几个卫兵就应声倒下。城楼之下,火光冲天,杀声阵阵。甘露殿内,李治自然不能入眠,只是他要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关系,却不能亲自登上城楼查看,是以他此时很是焦急。
武则天坐在他的身旁,安抚道:“九郎莫急,今夜之事,是一再商议过的,一定不会有差错。明日朝堂之上,九郎只需让长孙相公审理此事就好。”
李治握住她的手:“还是媚娘知我。”
他刚登基时,需要韬光养晦,是以长孙无忌等人把持朝政,他从未多言。如今,四海升平,唐律修成,他不甘心再做一个傀儡,要将朝政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今他做的,是借长孙无忌的手,排除异己。
此时,大雨倾盆,淋在了李福的盔甲之上,他的睫毛也滴着水。他看着那些高阳公主手下的人一个个倒下,看着高阳公主还在做困兽之斗。她的发髻已然散乱,整个人看着狼狈极了,却还不肯放弃。
直到三更鼓响起,她身边的最后一个人也倒下,李福一抬手指挥,禁卫军就将高阳公主等人擒住,用剑抵在他们的脖颈边,将他们押向大牢。
大雨滂沱依旧,在场的人鬓发盔甲皆湿,伴着些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竟有悲壮之意。宫门之战,总算是结束了。看着高阳公主等人逐渐消失的身影,李福也走下楼观,去了甘露殿。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福向李治讲述完毕,这才裹着一身夜间的寒冷气,回到了赵王府之内。见他回来,原本严阵以待的王府守卫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的衣衫和发丝上滴着水,眉目间满是疲惫,本想先去沐浴更衣,再回到卧房。谁知此时,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就见到宇文修多罗披了件披风,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
自李福离开后,心有灵犀一般,她觉得心中不安极了,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去找李福身边的亲随,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此时见到李福回来,宇文修多罗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她下意识地想要抱住李福,却被他拦住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又担心她受寒:“阿婉,我身上凉,你别着了寒气。”
看着他这一身装扮,再看到他略显狼狈地淋了雨,就知道肯定不是单纯与李治商谈那么简单。
见她如此,李福故作轻松地问道:“不是让你自己歇息么?怎得还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