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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嘴里念着童谣,声音苍老而和蔼,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大蒲扇煽动空气,生出丝丝缕缕的凉风。秋词双目紧闭,觉得舒服极了,嘴角不自觉上扬,笑意无声绽放。
外婆她不自觉蜷缩起脚指头,抱住邹行光的手臂抱得更牢了。
她是享受了。可苦了邹医生了。被女孩这么用力抱住,她手也软,声音也软,身体也软,哪儿都软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好在定力足够,很快也就适应了。跟随女孩均匀平和的呼吸声渐渐陷入了梦乡。
秋词的梦依然在继续。美梦并未持续太久,梦境倏然切换。
外婆躺在冰凉的病床上,意识模糊,她抓着秋词的手,痛苦虚弱地说:阿词外婆要走了以后你可怎么办啊外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秋词跪在病床边,声嘶力竭地哭喊:外婆,你不要离开阿词不要离开我外婆阿词害怕
病床边围了一大群人,他们面目狰狞,秋词完全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只能听到他们尖细恐怖的嗓音,妈,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待阿词的,她也是我女儿呀!哪有亲娘不疼闺女的。老房子的房本您放哪儿了?您就我一个女儿,这房子肯定是留给我的对不对?
老太太剧烈咳嗽起来,表情痛苦,老房子房子是留给留给阿词的
阿词一个女孩子,她以后迟早要嫁人的,未来夫家肯定会为她准备房子的,她要房子做什么?
是啊外婆,阿词年纪还小,她要房子做什么?我们又不会不给她地方住。过几天,我们就接她回市区住,跟我们住一起
外婆!秋词猛地醒来,衣裳透湿,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
邹行光及时开了床头灯,面露关切,阿词,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拍着胸口,眼神呆滞,老半天都没回神。
他掀开被子下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先喝口水压压惊。
女孩眼睛通红,泪意明显,接过杯子一口气灌了半杯。
喝完,把杯子放回到床头柜。
即使是这样,纠缠在心头的惊悸依然未消,仿佛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将她越勒越紧,难以喘息。
她眼泪婆娑地望着邹行光,声音细细弱弱的,zou先生,你抱抱我好不好?
邹行光神色莫辨,不发一言,伸手将女孩揽到怀里。
脸颊埋在男人的胸口,感受到他身上熨帖的体温,平和有力的心跳声,秋词心中那股窒息感才渐渐消散了。她成功从噩梦中抽离出来。
此时此刻,她身上的酒气早就散干净了。这会儿人也清醒了。
缓了好一会儿,秋词慢慢抬起头,看见灯下男人清俊温和的面孔,薄唇紧呡,唇色浅淡。
她凑过去,准确吻住。
男人倏然一怔,抓着秋词的手臂,阿词?
秋词的手指用力抓住邹行光背心的一角,闭眼汲取他嘴唇的味道,哑着嗓子低低地说:zou先生,你疼我好不好?
外婆离世足足有五年了。秋词以为自己走出来了。然而午夜梦回,她不是在水中挣扎,越陷越深;就是置身万丈高崖,进退维谷。她每每都觉得自己要窒息而死了。
外婆走后,她一个人守着知春里的老房子,一个人生活。她努力挣钱,照常读书,和其他同龄人并无二致。可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她内心缺了一角。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不善言辞,更不愿意跟人交流。没有人知道她温和从容的面孔之下究竟深埋了多少心事。无人能够安抚她内心的惊恐,更无人可以驱散她心底的阴霾。
她太难受了。她现在只想有人抱紧她,给她安抚和疼爱。
女孩以最柔弱无助的姿态贴近他,邹行光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他握紧她冰凉的手指,目光深沉,酒醒了吗?
秋词含糊点头,早醒了。
意识清醒,那就别怪我欺负你。
秋词:
她来不及出声,他便反客为主,加深那个吻。
她自发地闭上眼睛。
邹行光却强迫她睁开,睁着眼睛,看我疼你。
秋词:
噩梦惊醒时,秋词就是一只搁浅在岸上的鲸鱼,被泥沙土石糊了一身,又重又累,在濒死的境地反复挣扎。
蔚蓝的大海,她再也回不去了。
然而现在,她被邹行光紧紧抱在怀里,看见他脖颈间的青筋隐隐突起,眉压着睫,眼尾狭长,释出点点猩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鼻尖闻到了属于他独有的海洋冷调。他全神贯注,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没有一丝一毫的随意和敷衍,用尽全力给予她爱和安抚。
她体.内突然被注入一股神秘的力量。她这只搁浅的鲸鱼终于被人救回了海里。她贪婪呼吸,尽情徜徉,任由海水冲撞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五脏六腑归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