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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至臻冷然道:你是用什么身份,跟我这么说话?苗璎璎的前未婚夫?请你自知,从你钻入桑榆晚罗帷之中时,便与她再无可能,离京之前,我是如何叮嘱你的?
临行前叮嘱君知行,让他离桑榆晚远点儿,此女用心不纯。
他听进去了?没有。
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此恨与人无尤。
君知行好像一条搁浅的鱼,几阵急促的呼吸之后,犹如脱水般窒息,几乎说不出话了。其实心里千头万绪,天人交战,但又万分清楚君至臻说得没错,一点都没有错,自从他和桑榆晚苟且之后,此生就再无拥有璎璎的可能。璎璎虽然活泼大方,但有的东西,她从来都不会与人分享。
漱口盐水是如此,男人更是如此。
真是他,一时糊涂,将她推远了。
可是心中怎能甘?
他想过终会有一日,会有一个不计较璎璎名声的人来将她娶走,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母妃到处散播谣言败坏璎璎名声,他虽然心中多少清楚,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的就是让天下庸俗男子不得近她的身。但他就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君至臻撬走了他的墙角。
君知行急促喘气,眼睛朦朦胧胧,里头闪着剔透的光,他茫然地转过头去,看向君至臻失声唤他:哥。
心头哽塞,一股哭腔溢了出来:你能不能,将璎璎还给我,你不要娶她
不要,不要和她成婚你明知道的,我最爱她,我从小到大都最爱她
伴随着君至臻的手松,君知行整个人犹如沉重的一只揣满沙尘的沙袋,重重地朝地面滑落,最后竟半跪在君至臻的面前。
君至臻蹙眉后退半步,将他彻底地松开。
君知行宛如哀求般,求着他,放弃与苗璎璎成婚。
他如墨的眉峰间凹痕却似更深。
也许从小到大,因为贤妃的骄纵偏宠,君知行要风得风,只要他想要,就算是到了君至臻的碗里,他也能夺去。
渐渐地,君至臻什么都不与他争,初始是不屑与之相争,到后来,因为贤妃为君知行撑腰,君至臻慢慢明白了,就算是争,他也争不过,什么事都懒得再去争了。或许正因为如此,在君知行的心底,他这个冷血无情的兄长,对自己的弟弟一直还算是纵容吧。
他撒个娇,求一求自己,君至臻多半会让出他心爱的物什。无论是玩偶,还是奇珍。
可惜苗璎璎既不是玩偶,也不是奇珍,她是活生生一个人,有着独立意志的,不容玷污的人。
君宜。
君至臻俯瞰着他垂泪的眼光,低沉的嗓呼他的大名。
君知行停止了哭求,怔怔地看着兄长。
君至臻淡声道:我这次回来,没有入城,就有人告诉我,苗璎璎被你退了婚,是这样吗?
其实彼此心里很清楚,究竟是谁主动提出的退婚,君知行哑巴了。
君至臻哂然:京中盛传流言,璎璎不能生育,天生体带黑斑,是如何传出来的,可是有人暗中收买造谣者,恶意构陷诽谤她,而你身为祁王,忍能坐视不理,你却向我说你有多爱她,你的爱便是默许她名声败坏,连家门也出不得?
君知行接不了这话,他只是惶惶,君至臻怎么会知晓?
过了片刻,君知行直起身来,犹豫地,试探道:如果那不是谣言呢?如果,璎璎真的不能生育,你也愿意娶她?要知道,璎璎接受不了纳妾的,你是要娶她,就只能一辈子只有她一个人,便是这般,你也情愿?
原本君至臻并不确定君知行是否对传谣一事有数,只是诈他一诈,没想到竟真的诈出君知行这等狼心狗肺之言,怒意难遏,君至臻揎拳冲着君知行的鼻梁骨便是一拳,君知行鼻子都似被打歪了,整个人转了一圈,扑倒在地,一摸,脸上已经出了血。
君知行捂着伤口不顾体面地大叫大嚷:你是不是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后悔,找苗太傅退了亲还来得及!
越说君至臻越怒,他一步上前,攥起君知行的胸口便又是一拳,这一拳,直将君知行打得脑浆晃动,一阵头晕目眩,仿佛看到了漫天繁星。
终于意识到君至臻不可能是在玩笑,他急切地求饶起来:哥哥
君知行,苗璎璎千挑万选,竟然会喜欢你这样的男子,是她不值。君至臻长身孑立,侧眸睨向趴在地上起不来的祁王,得不到就要毁掉,是谁教给你的?我只知,璎璎自小烂漫活泼,心地纯善,为了这桩婚约,她声誉毁坏,息交绝游,皆拜你所赐,你是站在何等立场阻挠她如今的决定,莫非你对她的最爱,便是让她一辈子没有选择只能闺中独处瞧着你和侧妃恩爱,你的最爱于女子而言,实在一文不值。
君知行只知兄长一向寡言少语,没能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对自己长篇大论,字字句句,都是璎璎。
从前他竟半分苗头都看不出,还以为兄长冷心铁石,这辈子都不可能对谁动情,就连他方才说时,君知行都还不相信。
但此刻,他是真真切切地信了,信了君至臻同样有对璎璎的真心,并且似乎不比自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