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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那块帕子叠得工工整整,苗璎璎将帕子拾起来,用剪刀的锋刃朝着食指滚了一圈。
璎璎!
君至臻睖睁,劈手去夺她的剪刀,苗璎璎却闪身到一旁,教他扑了个空,等秦王又过来夺刀时,才让他得逞,可惜苗璎璎已经完事了,她拿帕子在手指上裹了裹,那血渗出来濡染进了丝绢经纬,很快便染出了一朵血红的牡丹。
君至臻方懂她的意思,皱起了眉,将染血的剪刀抛了。
苗璎璎看他一脸不高兴地下了床榻往外走,心里也惴惴:又生气了?她不是没做什么嘛,只是一道小口子,她从小习武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她下手很有分寸的!
苗璎璎将帕子拿开,左右端详了一下,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用不了两天就好了。这么点小口子,只要稍加注意,那李氏再精明也发现不了。
门砰地一声又被撞开,苗璎璎瞥见他脸色阴沉地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只漆画檀木药盘子,上面林林总总都是伤药和绷带。
苗璎璎一怔,忙将门都关了,合上门才道:殿下你这是干什么,那李氏就在外头呢!你拿这些没被她看到吧?
君至臻拧着眉不高兴的样子,怕她作甚?
苗璎璎这时才发现,原来秦王殿下偶尔也有小孩子的一面,她惊奇不已将手给他看,左右晃了晃:没什么,你看都不流血了,我从小就学武功,骨头摔折都不只一两次了,区区小伤而已,你看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过来擦药。任凭她舌灿莲花,君至臻根本不听她分辩,命令她必须过去。
她只好叹了口气,将手递给他。
君至臻让她坐在床榻上,她也乖乖听从,好像只要这个男人皱一下眉头,她就觉得,一定是她哪里又不对了,真是奇怪。莫名就想,哄哄他。哄哄就好了。
君至臻低头给她擦伤药,指因为紧张些微颤抖,细小的变化也瞒不过苗璎璎的眼睛。
其实,相比她害怕他,他更害怕碰她吧。
被推进太液池的经历是她的噩梦,但对君至臻也没好多少,这件事也是他心里某一块角落的阴影。
所以他现在才会这么紧张,连碰她一下都发抖。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在战场上可以与袍泽同生共死,死守凉州以命相搏的男人,可以杀伐决断,剑下亡魂无数,偏偏就这样纯情。
真是
人不可貌相。
苗璎璎脸蛋绯红,小心地垂着眸,打量着自己被擦好伤药的手。
在他要缠上绷带时,苗璎璎连忙脸红地抽回手指:不用了,只是一点小伤,殿下不用小题大做,明天被李氏看到就不好了。
见他又皱眉,似乎又要说怕李氏那老妈子做什么,苗璎璎将伤手亮给他看:我已经受伤了,殿下也不想我前功尽弃吧?
他就抿嘴不说话了,将金疮药绷带都收了起来。
看他绷着一张脸,苗璎璎就觉得好笑,一头滚进了被褥里重新躺了下来。
等他走回来,停在她的床榻边,苗璎璎就着灯光一看,觉得他脸似乎更红了,一诧,耳中响起了他的嗓音:李氏精明如鼠,只是一点落红取信不了她。
苗璎璎愣了愣:那怎么办?
恒娘只跟她说这帕子上要有落红,没说要别的啊。
还有,只要夫君体贴,这上头也是有可能不落红的。
所以苗璎璎的理解是,行房未必落红,但不行房,铁定没有。为了了却一些麻烦,就出点儿血而已,倘若能让君至臻太太平平、安安逸逸地在玉京度过接下来的一个月那也划算。
帕子给我吧。
她觉得他的叹气声充满无可奈何的纵容。
苗璎璎愣愣将帕子递了上去,君至臻脸红地飞快抽走,转身进了净室。
实话讲她不知道他干什么,他去了很久很久。
她等得眼皮都开始互相亲吻了,困得想倒头就睡了,净室内传来一片哗啦的水声。
水声之后,万籁俱寂。
月倚西楼,蜡烛短了长长一截。
君至臻回来之后直接钻进了被子里,侧身向外,背对向她,什么不说,就似睡下了。
她在身后瞧着,也不晓得他弄什么名堂,就那朝天的耳朵,好像下锅蒸熟了似的,苗璎璎摇摇脑袋,觉得他放心就行吧。
便也倒头睡了。
一觉醒来之际,苗璎璎发觉自己身在床榻上,被褥凌乱,她睁着朦胧杏眼支起脑袋,发觉身旁之人又已经不在了,而她的一条腿已经越过了红线,跨在他的那一侧。
君至臻的被褥还是热的,人才走没多久。
苗璎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昏脑涨地起来梳洗打扮。
听恒娘和莳萝说,殿下一早出门去了,她只点了下头说知道了,便问:李氏呢?
莳萝道:一早上欢欢喜喜的,也出门去了。
恒娘握着苗璎璎的一绺秀发,语重心长:王妃还是不可掉以轻心,这李氏就是贤妃明目张胆插进秦王府的一双眼睛,虽说秦王不在意,但王妃还是事事多为秦王殿下计较些,他们母子看来是离心了。
何止离心,贤妃的偏颇苗璎璎看在眼底,现在想来,之所以贤妃会一口答应放君至臻去凉州,是因为害怕凉州起战事吧,就像今年春胡人差点踏破了大梁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