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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赫连恒也不知何时走远了,他二人多坐着嗑瓜子,偶有夜风吹过;火堆噼里啪啦地继续烧着,眼看着火不太旺盛,宗锦顺手捡起粗柴,扒拉几下碳灰。
北堂列不知为何沉默了下来,半晌也没有回答宗锦的话。
许久后,宗锦才说:不过,无论谁是内鬼,这法子未免太蠢了些。只瞧如今的事态便知,赫连恒不仅没死,伤都是轻伤;这么大费周章,却只杀了几个近卫而已。
这次跟主上出行的,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高手再精贵,也不如你和江意精贵,不是么。宗锦继续说,若是我来安排,我定然不会在三河口下游下手。
哦?
再过两个月就是新岁朝见,诸侯领主都要进天都城;既然有内应提供情报,当然应该那时候下手。就算不成功,在场的各位诸侯都有嫌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就差把皇甫二字刻脸上。
但那也不见得,一定是皇甫所为。
是,可我就觉得是皇甫淳那个狗贼,不可以吗?言谈间,宗锦手里的瓜子已经嗑完,他拍了拍手清掉掌中落下的碎屑,又提起水壶灌了几口,再接着说,朝见时各家都在驿馆下榻,提前一个月把人安排进驿馆中,趁人不备下毒即刻;若我是皇甫淳,我就给司马家下毒,然后嫁祸给赫连。皇甫淳人都无须到,自然嫌疑也能洗得干干净净。且若是这次朝见之前,他没能除掉赫连恒,待春耕时节一过,赫连恒整合了全部的兵马,皇甫淳就只能寻几家合纵。
这一溜的话,说得北堂列目瞪口呆,眼底发亮。
这哪里是一个小倌该有的谋略?
再细想想,如若不然,杀了千代家的幼子也可以;杀了再嫁祸给赫连恒,这样更好,刺杀皇室,造反各家才能出师有名,才好抱在一起学野狗狂吠。
小宗锦,你还怀疑我是内鬼,却把这些计策都说与我听,不怕我依葫芦画瓢吗?
宗锦倏地咧开嘴,眼睛眯成弯弯新月,笑得有几分少年纯真:我只说给你听了,所以倘若朝见之时真出意外,那你就是内鬼。
北堂列先是一愣,接着竟鼓起掌来:好,好,真厉害。只是万一皇甫淳想到了这些,我岂不无辜?
不会的,你若待赫连恒真心,这些小把戏你自然防得住。
小倌说着,像是坐得累了,懒散地扭了扭腰,又掰了掰脖颈,掰得骨头咔咔响:既然用不着我值夜,我就去睡了小宗锦。北堂列忽地出声,口吻有些严肃又有几分热切地叫他。
宗锦只懒洋洋地一挑眉:嗯?有话就说。
不如你跟我吧。北堂列道,我喜欢你。
?
主上虽说现在对你不错,但保不齐什么时候会觉得杀了你保险,北堂列道,但若你跟了我,下属的人,主上定然不会动的。
你疯了吧你?宗锦气上心头,瞪着他道,老子是男的你看不出来?要不要我脱了裤子让你看看?
这都是小事,北堂列说得毫不犹豫,只要喜欢,我男女不忌。
我懂了,宗锦猛然站起来,左手一抽便将丛火抽了出来,指着北堂列的下巴道,你是找死。
我是喜欢你。北堂列丝毫不惧,大有一副任他宰割也要将心里话说出来的架势,扬着下巴将喉结亮出来,看着宗锦说,我第一次在府里见你,就管主上要你了。
闭嘴
就在二人隔着火堆对峙之时,清冷低沉的声音遽然出现在北堂列身后:无事可做的话不如去休息。
北堂列一瞬间汗毛都立起来了。
赫连恒是什么时候接近的,他竟然浑然不觉,一丝脚步声也没听见。
主上
宗锦也未察觉到赫连恒的接近,他只顾着生气,见到赫连恒便嚷嚷开了:他挑衅我!他想死!老子马上成全他!
行了,勿要高声,男人动作很快,像是一闪身便到了宗锦身侧,去休息。
赫连恒一边说,一边掐住了宗锦的手腕,带着他往后收,硬是将刀插回了鞘中。宗锦吊着眼狠瞥一眼赫连恒,又转回去凶恶地瞪了瞪北堂列,最后用力甩开赫连恒的手,独自往旁边堆着的草垛走了。
见到宗锦乖乖在草垛上坐下休息,赫连恒才转回头,神情淡漠地看向北堂列:你有何话想说?
主上,北堂列咬咬牙,单刀直入道,我能不能讨个赏?
什么事赏?
下次,就当我下次立功,我先要了这个赏。北堂列道,把宗锦赏给我吧。
男人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本就狭长的双眼此刻透出些危险的光。赫连恒若要藏着心思,那定然是谁也看不出来他所知所想;而这样的人,将心思敞开让人看时威胁之意便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