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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锦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孩子可怜,殊不知眼前两个人恐怕是郎情妾意,自己纯属多余。小倌坐得久了,身上乏得厉害,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思绪从那三人的尴尬上挪走,又落回原处赫连恒,原俊江。
他得想个法子让赫连恒意识到原俊江的重要性,此人非但不能杀,还得好好供起来才是。
他倒不觉得赫连恒会想不出其中的利害,问题出在他是真不想再和赫连恒多说一句话。
光是想到和赫连恒交谈,就不免想到马车上的他们,就不免想到那些话。仿佛有根绣花针扎在心口,痛只有那么一点,扎也扎不穿心房,却将一点点尖端楔进去,叫人一呼一吸时都会轻微的难受。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让宗锦觉得难受的,是如此想着的、逃避着的自己,已然不像他自己。
眼下天色已黑透,雨未停歇,赫连恒却仍旧未归。
要不然让北堂列去跟赫连恒说?不成,北堂列都听不明白那些火药的事。
景昭呢?算了,景昭满脑子只有他的无香姐。
能不能隔着门板说话他娘的,扭扭捏捏跟个娘们儿似的。
他最近不仅变得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还容易走神;明明正想着原俊江的事,《今生长相见》的内容又忽地闯进他的念头里。
对了!不能说话,可以用写的啊?!
宗锦倏地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声音大得将旁边说话的三人都惊住了。六只眼睛看向他,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飞快穿鞋,冒着雨往自己的卧房跑了。
他推门进去,都未来得及管管身上的湿迹,摊纸提笔,直接开始写:赫连,原俊江之事,当按我所言
北堂列像是再无事,就站在库房门前和无香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话起来:应该就是今日或明日。
无香在库房腾着东西,将位置清出来,好给盆栽留一片方便腾挪的地:这么急?
什么这么急?景昭在旁边一边帮忙一边搭腔,倒是成功融入了闲聊的氛围里,是要做什么呀?
原是不能说的,但你既然是小宗锦的弟弟,倒也没什么不好说,北堂列倚着门,看着二人做事也无半点帮忙的意思,要发出去枞坂了。
景昭倏地睁大了眼,无香却丝毫不惊讶。
无香道:可没见乾安那边过来人。
自是不会大张旗鼓了,北堂说,消息若是走漏,可就失了出其不意的机会;乾安与御泉会从两翼插入策应,虽说不能以人数优势直接硬碰硬,但对付枞坂,两万人应当够了。
赫连军的具体情况,景昭不太懂,听见这话便傻乎乎地问:可赫连军不是一共有六万人么?直接打过去,枞坂肯定没办法应对,为什么还要费这功夫?
你错了,不是六万,是八万。北堂列耐心跟他解释起来,赫连家还有两万人,是别人瞧不见的。至于剩余的六万人,若是全部去枞坂,那皇甫尉迟之流,岂不是可以趁虚而入?
好像也是。
到底赫连与尉迟是不同的,久隆三面靠边境,只有一面与商州接壤,尉迟岚过去征战之时,自然没什么后顾之忧,行军总是相当大气。
早说这两日便要出发,我就再多做些。无香说。
这些够了。
我是说,也给主上准备些。
三人闲聊了一阵,外头忽地传来马铃声。寻常时候赫连恒的车架只会停在正门口,今日却不知怎的,竟来了后门。北堂列倏然站直了,怀里抱着油纸袋,朝后门方向探头。
只见赫连恒不紧不慢走进门,看见他们三人时也没太多反应。
这其中最讲规矩的要数无香,她怀里还抱着盆栽,立刻面前赫连恒屈膝颔首:主上。
嗯。
主上这时间才回来,北堂列道,今夜这雨不知下到什么时候。
确实,赫连恒淡淡道,但今夜适合远行。你现在便去,通知江意,罗子之,禅儿,一个时辰后启程。
闻言,北堂列立刻站直了,正色道:遵命。
景昭,男人再往库房内一瞥,你也去帮着宗锦收拾东西。
哦哦是!
二人即刻分头离开,留下赫连恒与无香站在原地。
无香默默将盆栽放下,低头道:主上可是有事要安排无香?
目下亦无外人,不必拘着了。赫连恒道,就是唤声堂兄也无妨。
无香不敢越矩无香头埋得更低了,无香的母亲只是个无名无分的通房,算不得赫连家的人
那是上一代的事,与你我的关系无关。
无香仍是不敢乱了称呼,只说:主上能收留无香在本家,无香已经感激不尽
罢了,你若是叫不惯,不叫也罢。男人负手而立,背对着无香,望向深邃的夜空,支开北堂,是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