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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信中并未明说赫连恒许了她什么好处,但能让司马太芙不顾脸面的反悔,总不会是给些钱粮那么简单。
地,绝对是地。
家臣又道:那臭娘儿们如今可是尉迟家的儿媳,这夫妇俩分明就是说好的说不准,他们一早便就是这么打算了?故意让我们白忙活不至于,皇甫淳眯着眼,像狐狸似的笑着,还出言安慰,不至于,司马太芙嫁给尉迟崇,不过就是想慢慢蚕食尉迟而已。
晨间二十里之外尉迟家的三万人突然撤离时,他也有如此想法。
但转念,皇甫淳就否认了这定然是尉迟崇自己的主意。司马太芙和尉迟崇的亲事,就跟纸糊的似的,夫妇俩各有各的心思,充其量能算个因利而合。两家的势力若是已经合并,尉迟府大概此刻匾额都换成司马了。
那君上怎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还能跟赫连恒在这儿僵持吗?皇甫淳轻飘飘道,算他厉害,不知使了什么招数。
这便罢了?家臣道,君上咽的下这口气,我都咽不下!
那你是想如何?
要么趁现在赫连尚未归来,直接把御泉拿下了;要么直接咱们好好跟尉迟说道说道,他们这么出尔反尔尉迟和司马,联合起来兵力超十万,我们能说道么?皇甫淳道,得了吧,也该回去了,春耕都开始好几日了。
我就是
听见春耕二字,家臣亦无话可说了。
百多年前,千代皇室将土地分封给了诸侯领主,允许拥兵自重,自然地方的税收、屯粮都归属于地方,只需要每年按时纳贡给皇室即刻。正因权力下放得太厉害,才导致这持续了七八十年群雄割据的境况。
可偌大的呈延国,分成这么多份,地方再大也只有那么大,人再多也只有那么多能从军打仗的便更少了。
于是这些兵士,就需每到春耕的时候便要帮着农人播种,秋收时帮着农人收割。
所以春耕秋收时,都是休战时。
尉迟岚便是打破了这个默认的规矩,趁着秋收时举兵过了他长洲境,要自不萧山过去,直捣天都城。若是不是杀了他,恐怕半年前呈延国就要易主了。
皇甫淳都佩服自己的远见,早早地安插了洛辰欢在尉迟岚身边尽心辅佐。
皇甫淳忽地站起身,叹着气悠哉道:得了,回去吧,我本也没打算将御泉打下来,不过是想给赫连恒添添堵罢了。传令下去,折返。
第一百四十四章 江意和漆如烟(二)
原本斥候队,都该江意带着。
可从枞坂返程回轲州的路上,斥候队完全交予了江意身边亲信指挥;他自己则跟在返程队列的后方,几乎寸步不离。
跟来枞坂时日夜赶路有所不同,回程时他们不必再担忧被敌人察觉,自然走得也慢了许多。眼见着三四日过去,他们才进御泉境内。接下来车马便可从城中大道通行,再有两日功夫便能回到轲州境内。
等到了函州,应当能休息半个时辰,江意担忧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着的漆如烟,忍不住道,再坚持会儿。
用不着你管。漆如烟冷冷回答,别过脸不看他。
前头赫连恒与宗锦能在马车里休息,大部分兵士都骑马而行;但像漆如烟与景昭这般阶下囚的身份,自然只能徒步。
江意就跟在他二人身边徒步,像是奉命看守犯人,他尽忠职守寸步不离。
接连着三四日一直在行走,兵士们不觉得有什么,可漆如烟的体力早就到极限了。她的裙摆和鞋都叫泥污弄脏,脸色苍白,两鬓细软的碎发被汗浸湿后又晾干,如今微微卷曲着垂在脸颊边,怎么看怎么令人心疼。
一路上,江意与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他本就不善言辞,漆如烟也明摆着不想与他有过多的交集。
但江意仍是会下意识地关心她,即便她别过脸,甚至不愿意用正眼看他。
看着漆如烟已经干裂起皮的嘴唇,江意连忙从自己腰间取下水囊,递到她面前:喝点水。
漆如烟却对他置若罔闻。
江意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空中,过了片刻他才收回,将水囊的塞子摘掉后再次递过去:喝点吧,到休息还有一阵子
漆如烟没回答,倒是她身后,另一人的声音传来:江副统领能给我喝口吗?
他往后一瞥,便看见景昭满脸的渴望。
比起漆如烟,景昭更惨。漆如烟还只是麻绳捆着她毕竟是一介女流,本身又没什么身手,自然无须镣铐而景昭,脖子上有枷锁,脚踝上有脚铐,整个人哪还看得出以往那少年的模样,说这是要推出去午时问斩的死囚,也没什么不对。
若不是江意多少和他有些私交,替他接上了双臂,他此刻恐怕还要更惨。
江意原是不想理会他的,怎料漆如烟突兀开口道:你若是善心用不完,喏,给他喝啊。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
燕燕,我别那么叫我,漆如烟道,我听着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