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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希言随后翻身躺下,“此人的确厉害,不提也罢。”
哐!——钟声从紫禁城的方向传来,随后从城池各角接二连三的响起鼓声。
“夜禁时间到!”马车还未驶离,夜禁的暮鼓却从城郭响起。
“一更三点了。”杨书瑶坐到赵希言身侧,“世子还是随我回燕春阁吧,今日端午,世子从宫中过来,还是莫要犯夜为好。”
“世子,暮鼓响了。”随坐在车前的内侍也开口提醒道。
“走。”赵希言道。
“世子,京城不同北平府,若被京卫抓到犯夜,恐要受罚。”内侍担忧道。
“让你们走便走。”赵希言不耐烦道。
“是。”内侍无奈,与陈平示了个眼色,“驾!”驾车离去。
暮鼓声毕,巡夜的京卫拿着刑具开始于各个街道巡查,金吾前卫于皇城南巡查,后卫则在皇城北,羽林左卫在东,右卫在西,偶有犯夜者,便可听见阴暗的巷子里或城池一角听见受刑的惨叫声,附近的居民闻之色变,令人不敢同犯。
陈平驾着马车一路向西,巡视的一队羽林右卫听见了轱辘轱辘的车轮碾压石路之声,“队正,东侧有车马声。”
队正闻之,紧握腰中佩刀,“临近二更,竟还有人敢在大街上纵马?”
而后队正便率队伍往声音处追去,“何人如此大胆,敢闯夜禁?”
五十个身穿盔甲的禁军将马车团团围住,坚韧的铁甲因触碰与摩擦发出了细微的金属声音,禁军的动作整齐划一,手持长戈,腰间还配有一把利刃,严肃的脸隐藏在头盔内,又因晚上光线昏暗,便只见得一双炯炯有神的鹰眼。
作为皇帝上直卫亲军,这些士卒皆是从军营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陈平坐在车架上沉着一张老脸,忽然一阵风从秦淮河畔吹来,车架上的金铃便随风摇曳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京报所登燕王世子受赠燕春阁花魁金铃一事出后,京中之人,闻铃声便知其主。
“金铃声…”有羽林卫左右顾盼同僚,望着车檐下摇曳的金铃,又见整车为王侯四驾所牵引,“这…”
“汝等好大胆子,燕王世子的车架也敢围么?”内侍的话音刚落,赵希言便从车内弓腰走出,负手站在朱漆金饰的栏轩内低头俯视众卒,“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不愧是天子亲军。”
见赤袍上醒目的织金蟠龙,为首的队正立马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走上前拱手道:“世子,下官等也是例行公务,朝廷有明令,京城夜禁,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至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若在二三四更犯夜者,则笞…五十下,无论王公士庶,羽林军规,十七禁律,五十四斩,下官等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敢悖逆。>>
”
“噢,”赵希言回答的极淡然,“他们都是我的左右,听命于我,至于车内的,是受我身份所迫,所以今夜犯禁的只有我一人。”随后赵希言从车上走下,“若要刑罚,便责我一人吧。”
队正腰间盘挂着一根鞭子,因天气闷热的缘故,握鞭的手心已经汗湿,脸颊两侧也可清晰的看见汗流。
队伍间的副队正凑近队正道:“燕王世子身份不同一般王公贵族,咱们人微言轻,还是不要招惹为好,今夜西城门是曹右郎将亲值守,不妨先去请问右郎将的意思?”
“好,你去请曹郎将过来。”队正点头应道。
副队正带着两个人离去,赵希言也没有问缘由,只是负手立于车侧静静等候。
一刻钟过后,又过来一队羽林卫,但为首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的盔甲也与一般禁卫不同,一脸的络腮胡子,虎背熊腰。
至燕王世子车架前下马,拱手道:“左右翊卫中郎将府右郎将曹斌,见过燕王世子。”
“曹郎将。”赵希言也随之拱手,“久仰。”
“世子今日在端午宴上一骑绝尘,可谓惊艳下官。”曹斌紧接着又道:“宫宴散去至夜禁的暮鼓这中间所空时辰,即便是远住于金川门外也能赶出,世子为何在二更天才至此?”曹斌询问,旋即又解,“难道是陛下召留,那世子可有手令?”
“不是陛下召留,吾也没有陛下的手令。”赵希言回道,旋即将视线撇向车驾。
曹斌便顺着望去,一阵风从旁略过,将车帘稍稍带起,加上昏暗的夜色,车内掌有灯烛,便瞧得一个身材极好的女子身影。
曹斌这才明白燕王世子所犯夜禁是为何了,遂再次拱手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夜禁之令是太·祖高皇帝所下,即便是皇室也不容触犯,所以…”
“所以吾不是从车上下来了么,今夜犯夜之人是我,而他们都不过是听命行事的下人而已。”说罢,赵希言便将身上的常服解下,又将善翼冠摘下一同交给身侧的内侍,“朝廷的赐服,弄坏了可不好。”
见燕王世子如此爽快,曹斌大笑道:“不愧是燕王殿下之子。”
随后走近执行刑罚的士卒小声提醒道:“汝看着来。”
士卒听后吓得眼睛一瞪,身子僵直,握鞭的手抖个不停,“大…大人,我…我不敢。”
连看了几个手下,皆因赵希言的身份而退缩不敢上前,曹斌遂从一人手中抢过鞭子,“没用的东西。”
随后腾空一鞭壮胆,嗒!—— 鞭子甩在空气中与地面接触发出巨响,车上的女子听之仍旧静坐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