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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灼灼,少年同百里长珩睡前时瞧见的一般无二, 笔直笔直站在树底下。
树荫斑驳, 漏下来的光斑打在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肤和漆黑的衣裳上,风吹动树叶摇晃,光斑也晃, 只有少年一动不动,一双如夜空的眼睛紧紧瞧向窗户口。
百里长珩不期然与那双眼睛相对。
百里长珩微微一愣, 差点被那漆黑的眼勾去了魂,他将目光往上移,轻易瞧见对方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脸颊侧边。目光略过那双眼睛往下,百里长珩瞧见少年凌厉下颚滴落的晶莹的汗珠。
热成这样,也不知道进来躲会凉。
百里长珩想喊长随进来, 才张了口又缩了回去。
他不能喊。
若今日喊人进了屋, 那便是服了软,若是他先服软, 之后再想要出去,想要去看看虹桥, 还不得被长随压的死死的?
但这样站下去也不是办法。
百里长珩想了想, 套上鞋袜随意裹了外衣拉开了房门, 他来到长随面前, 面色和缓, 拿了帕子替长随擦面上的汗,轻声问,告诉主君,长随为何不愿意我去虹桥?
长随不说话,任由百里长珩擦,眼睛也不眨一下。
很好。
百里长珩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样,一改和缓的面色,沉着脸点了点头,收了帕子转身就朝着院门走。
长随骤然反身拦住,主君要去哪儿?
本君去哪儿,还需要跟你报备?百里长珩绕开长随,不是不愿意说话吗?不是喜欢站吗?
本君成全你。百里长珩朝着长随刚刚站的地方一指,站回去。
长随快走几步拦住院门,抿着唇强硬道,主君不能出去。
为什么不能?百里长珩上前,本君今儿还偏要出这院子。
百里长珩掌心寒冰汇聚,一节一节的寒冰拼成了一条长长的鞭子,百里长珩往地上一甩,发出「啪啦」一声响。
百里长珩抬眼,让开。
长随抿唇,今日主君便是抽死长随长随也不会让主君踏出一步。
今日要是抽死你了,明儿就没人拦本君了!百里长珩长鞭猛然拍在长随面前的沙砾上,沙石飞溅。
长随闭了闭眼,主君抽吧。
噘嘴葫芦。
百里长珩也不是非要去看什么虹桥,更不想抽长随,他只是想知道,长随到底在隐瞒什么。
但是长随不说。
百里长珩扬鞭,猛然抽了下去。
长随偏头。
剧痛并未席卷长随的身体,长随正待睁眼,却听见一声奇怪的声音。
长随睁眼,百里长珩并没有抽他,而是将长鞭抽向了边上的篱笆,篱笆不堪重负,被百里长珩一鞭子抽塌了。
百里长珩收了鞭子,从倒了篱笆的地方跨出去。
长随一顿,赶紧去追,主君!
百里长珩走的不快,很快就被长随追上,长随拦在百里长珩面前,近乎哀求说了一声,主君,别走。
百里长珩叹了一口气,长随,若我真的要走,你是拦不住的。
百里长珩上前一步,抬手将长随凌乱的发丝拂至耳后,轻声哄道,告诉我吧,好吗?
长随抿着唇偏开脸,不太敢看百里长珩的眼睛。
长随,你应该相信我。百里长珩道,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都可以告诉我的。
与你相处八年。百里长珩环抱住长随,将对方的脑袋按入自己的胸膛八年,还不够你相信我吗?
不是,不是不相信你。长随停了好久,才回抱住百里长珩,闷闷道,没有不相信你。
那就告诉我。
回家说好吗?长随妥协。
百里长珩暗暗笑了两声,说好。
回去的途中长随一直紧紧揪着百里长珩的袖袍,生怕他跑了。
百里长珩看出了长随的不安,反手握住长随的手,与之十指相扣,要是怕我跑了,应该这样。
长随悄悄红了耳朵。
他垂着头开始看自己的脚尖,瞧着自己的黑靴与百里长珩的白靴以同样的步伐往回迈,心情不自觉就好了起来。
两人回了屋,百里长珩推了长随先去洗漱,再三保证自己会在屋里等他回来长随才三步两回头地去了隔壁。
百里长珩失笑。
小长随还是这么好骗。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口头保证,又能有什么用?要是百里长珩存了心思要走,别说一个保证,就算是拴十条链子在他身上他也能跑了。
不过百里长珩不打算骗长随。
他脱了穿的乱七八糟的外衣,蹬掉鞋子罗袜盘腿上床,撑着脑袋等长随。
长随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穿着中衣擦着头发回来了。
长随拿了赶紧的布巾搭在肩膀上,背对着床坐在脚蹬上。
百里长珩熟门熟路挪过去,拿了长随肩膀上干净的帕子替他擦起头发来。
百里长珩许多事做不来,唯有这件事,他做的极为熟练。
百里长珩仔仔细细替长随擦着头发,顺便问,说说吧,为什么不愿意我去虹桥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