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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仙君自带风流,过去是被三界众生称赞的头一号人物,站在那里,自是一桩春花秋月。
天庭有众多仙女都对其心生爱慕,只是这清河仙君,虽一贯笑容满面,私下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唯独和昆仑交好。
见到断尘时,清河仙君轻轻挑眉,白色衣袍在风中翻飞,如卷起的云浪,一层层散开。
断尘和这位可是旧相识,自然能看出他心情不悦,先一步开口:“妙玉是陪我而来,可不是为你,你这老龙莫要胡思乱想。”
清河仙君微顿,脸上飞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尴尬地看向一处:“那便好。”
见妙玉似有不解,断尘垂下头,轻声解释:“这人极其自负,自千年前被天庭一众仙子热情包围后,至今还没缓过来,以至于,看到女仙第一反应就是躲避。”
妙玉掩唇一笑,抬头顺着断尘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停留在清河仙君身上,却又怪异地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目光在两人之间反复游移。
断尘摸摸鼻子,眼里涌现出笑意,“巧了,我倒忘了介绍,清河仙君本名为断痕,前身本也是我龙族之人。”
“我可是你的前辈,细细说来我要大你百岁。”
断痕敏锐捕捉到两人的对话,冲着断尘凉凉一瞥,这才又看向妙玉。
“想来这位就是守护往生之海的神女?”
妙玉一怔,摇摇头:“已经不是了,现在是魔族的圣女妙玉。”
断痕古怪地在断尘身上扫过一眼,又笑了出来:“这样也好,做神仙兴许还没有落入魔族来得痛快。”
断尘早就习惯这人不合常理,想到一出就是一出,妙玉与他不过初次相见,一时倒不知如何应答。
断尘无奈笑笑,出声制止:“好了,此番过来,是有要事找你商讨,如今在地府一鬼差身上,寻到了毕方之火,瑞丹仙君命中之凰也在昆仑现身,当初一事能否拨开云雾?”
断痕又收回了笑,面上多了几分愁容,眉头紧皱,“我早就知晓你们会来寻我,一早便在这里等候,那毕方本是我蓬莱负责约束,是我疏忽才连累了瑞丹仙君。”
“千年过去了,谁是谁非哪能说得清楚?不过是各有说辞,凌乱地堆砌在一起,各自有一番道理,可即便是神仙,也不能一应俱全,看到全部,视野之下皆有盲区,真正可怕的是藏着云雾里,暗中引导一切的那个人。”
断尘的一番话说得模糊不清,妙玉与他相握的手也不自觉紧了几分,敏锐的感觉,这几方势力在下着一盘巨大的棋,他们每一个人皆是棋子,最终幕后,还一人在暗中引导一切,像是目睹鹬蚌之争的渔翁。
“你说的对。”
断痕点点头,对他的话很满意。
“毕方那孩子虽是顽劣不堪,却没有背负罪孽,后来之事出现的蹊跷,还没待我细查,那孩子就已经入了修罗地狱。”
说这话时,断痕面露锋芒,带着不符合气质的严肃。
断尘笑道:“现在再次查看兴许也来得及,昆仑如今选了一个好苗子,玄女选中的继承人倒是给了三界不少惊喜。”
“哦?”断痕顿时来了兴致,眉眼里也现出了光彩。
“你可别肖想那位,那可是玄女选定之人,与司法天神是要一起写在三生石上的关系,有这念头倒不是腾出时间好好想想,若是毕方归来该如何处置,我可记得,当初那家伙也私自定下了情缘,你最喜管这种闲事,如今不做点什么?”
断痕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入蓬莱后,原本我想收他当坐骑,可他却早已心如死灰,仙翁几次劝说无果,便也随他去了,我原以为只要有了足够的时间,就足以让这孩子清醒,却没想到……”
断尘嗤笑一声:“都说凡人最好伤春悲秋,怎么你也会深陷于这般胡思乱想之中,倒是不像你了。”
断痕一顿,正色道:“你懂什么,我只是可惜当初那孩子明明自有一番造化,却因天意弄人,落得这般下场。如今我们联手唤出毕方又如何?救出瑞凤又如何?那束缚着三界众生的那道屏障,只要有一日不消除,这样的局面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罢了。”
断尘挑挑眉,探手在他面前虚晃一圈:“可你看,当初我被关押在往生之海,如今不也好好站在你面前。”
断痕的笑意更浓,隐约还带着些许凄凉:“你又是因什么重获自由?不过是寻到了一处漏洞,当初是纵横九天的龙,如今却要背负着骂名,侥幸获得自由,三界中可还有敖雾仙君之名?”
断尘沉默了,自解开束缚从往生之海出来,他便自然忽视了一些过往,如今被断痕再次念到这一段往事,心口顿时涌现出一阵疼痛。
“仙君能否听我一言?”
妙玉神色不变,眼眸中的寒意一闪而过,转瞬成了一份坚毅。
“我虽活了近千年,可在两位仙君面前,也不过是短短一瞬,本不应点评千年前的过往,可是,正如仙君所言,如今即便是毕方再次降世,瑞丹仙君被我等搭救,也难解其根源。可所行虽是微小,但终有一日,能撼动那颗大树,仙君如今所忧句句在理,也正是我等所思所想。但我记得,人间曾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道屏障束缚我们许久,如今是要以微小撼动强大,若我等就甘愿在束缚下,迟迟没有动作,那那才是真的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