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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李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这陡然变得僵硬的气氛,浅笑着指了指自家阿姊,又指了指十三王爷,介绍道:虽然你们好像是认识的,但总归我应该介绍一下。阿川哥哥,这是我的阿姊。阿姊,这是十三王爷,这些年就数他对我照顾最多。。
这些年。
江以桃抬眸瞧了瞧那张与陆朝一模一样的脸,抿着没有血色的唇,还是不说一句话。
噢,五姑娘,么,我是知道的。陆朝懒懒地勾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哑声道,先前在太子殿下的花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
江以桃垂头轻轻闭上眼,再抬眸时又挂上了那一副江家嫡女的端庄笑容来,朝着十三王爷行了个礼:是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十三王爷还记着以桃,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呢。
心口像是被千千万万只手给揪紧了,说出一面之缘的那一瞬,江以桃像是被掐住了喉咙,难以呼吸。
原来对于他来说,自己不过是那位有着一面之缘的江家五姑娘。
陆朝知道这小姑娘又在心中想什么,可他多年的运筹帷幄真的要为了个人的私欲而毁于一旦么,就算他愿意,故国故土上的无数将士亡魂也不会愿意罢?
他只好克制着,朝心心念念念的小姑娘冷然地点了点头,道:怎么说也是太子殿下惦念着的人,自然难忘。
江以桃的身体更是一寸寸冷下来,偏面上还要端着笑,也朝十三王爷点了点头。
江以李却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瞧着自家阿姊,恨恨道:阿姊,你可别被太子殿下那人面咳,那花言巧语给欺骗了。
话已经说了一半,江以李才慌慌发觉措辞不当,十分生硬地转了个话头。
陆朝悄悄勾了勾唇,只等着这江六姑娘给他的小姑娘说说那太子的荒唐之事了,最好是听了之后便对那太子殿下避如蛇蝎才好。
只要想到江家有意将小姑娘送到那宋知云的床榻上去,他便恨不得先将那宋知云千刀万剐了,又去将江祯那胆大包天的老头子给扔到狼窝去,看着他被小狼崽子一点点分食,才能解了他的怨气。
江以李正想着说些什么,江老太太就从堂屋走了出来,朝十三王爷勾起一个称得上是慈祥和蔼的笑意,招了招手:十三王爷,你且到老身这儿来,老身有些话想对你说。
陆朝行了个礼,最后又瞧了面色苍白的小姑娘一眼,就朝着堂屋走去。
他与江以桃擦身而过,恍然间好像听见了小姑娘轻柔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唤他:陆朝。
陆朝垂下了晦暗不明的眸子,脚步不停。
阿姊,我与你说,江以李瞧着十三王爷和自家祖母一同进了堂屋,才走到了江以桃的身边,扯了扯阿姊的袖子,轻声道,阿姊可千万不要与那太子殿下走得太近,他瞧着是个十分温润有礼的人,实则却十分十分不要脸!
江以桃却忽然转了个身,凝神瞧着十三王爷消失的背影。
江以李注意到了自家阿姊的异常,眨了眨眼,疑惑道:阿姊,阿姊?
什么?江以桃如梦初醒,回身冲江以李勾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意,面色苍白得像是大病初愈一般,阿李方才说了什么,阿姊有些出神了,抱歉。
我说,你可千万不要与那太子殿下走得太近了。江以李也瞧了瞧堂屋的门,又回眸来瞧着自家阿姊,心中隐隐觉着阿姊好像有些奇怪。
在与陆朝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江以桃好像听见了陆朝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他用那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叫她的化名,温柔又缱绻。
阿言。
可她分明应该清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这世间没有什么陆朝了,有的不过是一个与她有着一面之缘的十三王爷。
江以桃苦笑,垂着眸子应江以李的话:哪有什么走得近不近。
阿姊,那太子殿下原是定了与乔家二姑娘的亲,虽是不曾明面上下聘书,可他们之间的情谊本就是盛京城所有人都瞧在眼里的。江以李十分担忧地瞧着自家阿姊,缓缓地说着些盛京城的八卦事儿,可就在上一月,那乔家二姑娘却突然与那太子殿下生疏了,太子殿下也像个没事人似的,开始物色起别家姑娘了。
物色起别家姑娘?江以桃愣了愣,垂眸瞧着自己莹润的指甲,看日光反射出的刺目光点。
你说,这太子殿下是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伪君子?与乔家二姑娘这么多年的情谊说不要便不要了,这就是帝王家。江以李轻叹了口气,又道,我并不希望阿姊去那冷血的帝王家。
江以桃有些出神,若是她不去那个冷血的地方,又应该谁去呢?
她抬眸瞧了瞧自家这个天真无邪的妹妹,声调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清冽,仿佛是那上好的玉石落地发出的脆响:阿李,你可知,去那花宴也并非是我所愿?
江以李愣了愣神,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漠然的阿姊,一时间竟搭不上话。
江以桃脚步轻盈地走到了茶桌旁,伸出手去轻轻划过那茶盏的芙蓉纹重花盖,垂着睫羽,冷声道:若是我不去,阿李,难不成是你要被嫁去帝王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