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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是连路过的服务员也会多看一眼的程度。
旁边已经坐下的冉父冉母一时语塞,看着丁梧中二少年一般的诡异姿势,突然间就怀疑起让丁梧出院的决定是否正确。
而此刻,丁梧无暇去顾他人的反应。
他只是轻轻低头,与矮了他几厘米的易宁对视。
这也是丁梧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易宁。
易宁有一张高级的猫相脸。
古典瘦挺的鼻梁,小巧的鼻尖,上翘的唇珠,再加上似泉水般清凉锐利的双眼,眉间的一颦一蹙可以尽显慵懒随意,清冷却刻在骨相的沟壑之中。
注定了这张脸,做出什么表情都会带有天然的冷感。
可易宁现在,没有冷淡,没有不在乎,也没有像冉父冉母那样感到尴尬,更没有流露出丁梧预想中的愤怒与厌恶。
他只是微微一怔,淡色的嘴唇动了动,随即又扬了起来。
丁梧透过光洁的镜片,看到了那双漂亮纯粹的眼睛,从冰川消融到生机勃勃的全部过程。
只是因为他看见了他,看见他向他走来。
因为他的出现,潮润水汽散去,眼中才显露出矜持温淡的笑意。
清亮瞳孔里倒映出自己可笑的身影姿态,但却被易宁无奈促狭的温柔覆盖,只能窥见青涩腼腆的爱意。
易宁唇边的笑也是温温的,像燃烧蜡烛的烛心,和着脸上天生的冷意,就似春天的雨,和煦地落在雪白栀子花上。
丁梧脚尖朝外,扬着下巴,表面上很是倨傲地盯着易宁,脑子里却在胡思乱想。
他心底发虚,从他进门到现在,易宁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看着他不正经地走路,看着他没穿正装来吃饭,看着他装作不熟,故意板脸跟他打招呼。
可他仍没有任何负面表现,甚至眼里还有温吞笑意,眼尾上扬,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勾住迷惑人的柔情蜜意。
那就是一个男人,在自己的爱人与自己玩闹时,所展现出来的无限的耐心与包容。
若不是因为他的天生冷淡有所缓冲,那易宁的喜欢简直彰明较著。
丁梧感觉自己是一拳打进了软棉花里,浓浓的不解和失望涌上心头。
在他的印象中,易宁从来都是冷着脸,淡漠地从褐色瞳孔里流露出没有感情的目光,为人处事只坚守自己的原则和标准。
他何曾看见这样的易宁?
他这么喜欢冉以竟吗?
丁梧正怔愣着,伸出的手掌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是易宁,他虚虚握住丁梧毫无配饰的手,无名指上带着的铂金戒指冰冷地擦过他温热的掌心,留下些许痒感。
他弯着眼睛,带着暖融融的味道,轻轻地说道:“你好。”
声音像羽毛,落在丁梧耳里,莫名激起一阵奇异的酥麻。
“唉,你这孩子,怎么不带订婚戒指啊。”
旁边的冉母轻斥道。
她心细,一下子就注意到丁梧的手上空空,不像易宁,左手一枚低调的男士婚戒套在指间,无声地昭示着俊秀男人已经有主的事实。
其实在出发之前,丁梧就从冉以竟的口袋里找出了一枚同款戒指,戒指的内侧还刻着:ynryj。
他当时想到肯定是订婚戒指,所以留了个心眼没有戴上,就准备等易宁发现,然后对自己失望发火。
这回总不能再容忍了吧。丁梧在心里暗想。
谁知易宁闻言,只是淡笑着瞥了眼丁梧,转身温和地对冉母说道:“阿姨别怪他,我和以竟本来约好了,在结婚前不宣扬,所以要把戒指给取下来,没成想我戴习惯就忘了取,这回是我的问题。”
听他这样讲,冉母虽然还是有所疑问,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对他们俩招了招手:“你们都别在那站着了,过来坐。”
包间里摆了一张方形桌子和四张木椅,双双摆放在桌子的两边,而此时冉杭和涟以已经一起坐在桌子的一边,只剩下两个相挨的座位等着丁梧和易宁一起入座。
易宁扭头对丁梧展颜一笑,轻轻松开了他的手,先行走近坐在靠里的位置,而丁梧站在原地,犹犹豫豫不想坐下。
一时间,屋内的三个人都在奇怪地盯着他。
易宁怔住,面上闪过一丝受伤与错愕。
“你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过来!”冉父冷声道。
丁梧丧气地低下头,认命地坐在易宁旁边。
终于开始吃饭了,涟以先是问了易宁母亲最近的身体状况,易宁得体地感谢涟以的关心后,又开始询问冉以竟的心脏问题,接着,易宁和冉杭聊了聊两家公司后续的合作事宜以及现在的市场状况。
不提开始丁梧搞出的那些乌龙状况,这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饭后,冉杭和涟以脸带笑意,而易宁和丁梧沉默无声,一前一后走出了餐厅。
道别之后,丁梧本想与冉父冉母一起离开,但冉杭横眉一挑,变了脸色:“你去跟小易一起,今天晚上别回家了。”
丁梧目瞪口呆:“爸,我.......”
冉母在旁边附和道:“你今天看上去和小易生分了不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易宁在你生病的时候很关心你呢,你别辜负人家,好好趁今晚跟小易交流交流感情,补偿人家。”
一旁的司机给冉杭和涟以开了车门,又被他们无情关上,只留下丁梧一个人站在原地,被过路的冰凉夜风吹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