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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态和动作太明显,秦玦出乎意料地为她讲解:只是解决了三个人,当然还有剩下的。
但显然,他说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叙述一下,然后对穆君桐说:走吧,下船。
他不认为这些凶神恶煞的无脑匪徒能拦住自己,弯下腰,重新扶起穆君桐,想要把她扶起来。
刚刚碰到他的手臂,却被一股软绵却强硬的力道推开。
抬头,正对上她充满厌恶的目光,这个眼神很陌生,包裹了浓郁的情绪,秦玦觉得很新奇。
他毫不生气,反而十分享受这个目光,穆君桐不想起来,那就不起。
他松开手,却听穆君桐忽然开口:船上还有活人吗?
她刚刚能开口说话,有气无力,音调飘飘浮浮,像碎掉的云絮。
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关心别人。
秦玦却没有很诧异,毕竟,她几乎对所有人都秉持着一股愚蠢的善意。
有。
话音刚落,穆君桐就摸到了侦测仪,将电流调至最大。
她喉间流出低弱痛苦的呜咽,面色变得更加青白,但力气瞬间恢复了不少。
她站起来,拿起被扫落在床尾的□□,往门外跌跌撞撞地跑。
秦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渐渐下压。
他缀在她身后,看着她冲出来,放倒一个又一个靠近的匪徒,转弯,进了充满求饶声的房间。
秦玦的面色终于变了,他加快步伐,一进屋,就看见高大的恶徒倒地,黑暗的房间里,角落里的方含章瑟瑟发抖。
刚才加大电流得来的力气已经枯竭了,穆君桐勉强稳住身形,力气流空后,麻木冷意愈甚,似在惩罚她的任意妄行。
寒颤一股接一股涌来,她站在屋中央,摇摇欲坠。
瑟缩在角落的方含章瞪圆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她,几度张嘴,欲言又止。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救人,更没有想到救人的会是穆君桐。
他的目光落到她手上黑漆漆的武器上,辨认不出形状,但是个人都明白,这绝非凡品。
穆君桐垂眸看他。
他看见了。秦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用抚慰人心的平静语气吐出几个字。
刚经历过生死,方含章对危险的察觉极度敏锐,闻言浑身一颤,又是错愕又是慌乱,用绝望地语气恳求着: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会背信弃义,求你
穆君桐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人灭口。
如果她有力气,她一定会回过头狠狠瞪秦玦一眼。
不对,如果有力气,她应该会掐着秦玦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让他再体验一下濒死的感觉。
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她的视野又开始出现了重影,只能无奈地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对方含章说:别怕。
说完后,多的字是一个也说不出来了,后退几步,在即将要跌倒的时候,砸向一个冰冷的怀抱。
秦玦扶着她,嗓音冰冷又黏腻,评价道:你可真是对谁都抱有昏蒙善心。
虽然刚接触这个真实的秦玦不久,但穆君桐还是从他语调里品出了微微的不忿。
她任由秦玦扶着他走到木板旁,挤出最后一丝力气,回嘴道:你不是早就知晓吗又何必不忿?
说完后,她感觉秦玦站在她面前顿了一下。
他的黑影笼罩着她的视野,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她没力气抬头,所以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就这么沉默地看着穆君桐的头顶,过了几息,转身离去。
笼罩在周边的黑影消失,穆君桐松了口气。
他走了以后,缩在角落的方含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悄悄爬了过来,结结巴巴地开口问:你、你受伤了吗?
穆君桐垂着头,忍受身体的寒意,掀起眼皮瞧了方含章一眼。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何须再问?
好吧,方含章也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他犹豫着说:我房间里还有点伤药,但是迷药的解药,我却是无能为力。
他因为对药味很敏感,所以在闻到迷药的第一瞬间就惊醒了,打湿衣袖捂住口鼻,吸入不多。撑着半麻的身子,左躲右藏,钻进了这个房间,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他站起身,踩着虚浮的步子,往自己房间去了。
去取药的方含章刚走,又有人靠近,穆君桐本以为是他有什么事折返,但细听脚步声,又觉得太过微弱,不像是他。
黑影重新笼罩在自己头顶,穆君桐这才反应过来,是秦玦回来了。
他在穆君桐面前蹲下,她总算能看清他了,不用费尽力气试图仰头。
秦玦没有看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穆君桐一惊。
这是要夺走她的侦测仪!
她把刚刚休息攒起来的力气全部调动了起来,拼命地挣扎着,手腕从他掌心滑脱,但又再一次被他握住。
她不甘又愤恨地瞪着秦玦,试图抬起双腿,希望能朝他面部踹上一脚。
秦玦对她的挣扎恍若未觉,低垂着头,穆君桐只能看见他高挺白皙的鼻梁。
他冰冷的手指贴着她的手腕,让她麻木酸软的右手有了淡淡的知觉,再次挣扎中,一股冰冰凉凉的刺痛从指关节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