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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她。
尚能打通的电话,接的人不是齐娇。
尚能听到的声音,那也不是齐娇。
尚能看到的相似的脸,依旧不是齐娇。
陈眠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之中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深深的绝望。
梁适闻言和她对视,那双隐匿在冷漠背后的眼睛变得有温情,眼尾染上一丝红。
片刻后,陈眠直白地问:“你想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现在的人不是她?”梁适沉声问。
陈眠舔了舔唇,缓缓吐出一口气,很轻地反问:“为什么会看不出来呢?”
“你爱过人吗?”陈眠继续反问。
梁适一顿。
“她死了。”陈眠说:“那个人再像,也只是个替代品。”
“仿形容易,仿神难,她就是她,谁也仿不了。”陈眠的声音异常笃定,只是依稀能听出几分悲伤。
艺术家的话总有些晦涩,需要往深挖。
梁适盯着她看, “你知道她的真实死因吗?”
“不知道。”陈眠说:“应该和她妈有关?不清楚。”
陈眠耸了耸肩,“你来找我,我以为你知道。”
她的情绪再次低落,没了戒备,表面上的无所谓却更像是厌世。
浓重的厌世感从她的眼神,从她的每一个动作显露出来,看得异常明显。
那头墨蓝的头发下遮掩的是她的腺体,耳后腺体处有一朵百合花的纹身。
她下意识地摩挲过那个纹身,看着梁适淡漠地笑,“我不是她的谁,所以管不了。”
言外之意是——我没有立场去查她的死因,没有立场去做任何事。
梁适又问:“那你知道她跳楼的原因吗?”
陈眠摇头:“我们从她跳楼后就没再见过。”
陈眠所知道的内容不多,对于齐娇的死也知之甚少。
是梁适委婉地告诉她,她的猜想是对的。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陈眠的眼神微变,似讥讽。
而梁适问她,是否因为齐娇才会在中学时和她说话,陈眠点头。
陈眠说,那时齐娇常和她提起一个小妹妹。
还说她曾在暗处见过齐娇盯着她的身影。
后来相熟,齐娇和陈眠说:“是我的小妹妹。”
提起梁适时,齐娇会难得地阔阔而谈,会露出弯弯的眉眼,会说她过得好真棒。
所以陈眠会在画室和她对话,会在看到她的消息后爽快地和她见面。
会答应她那对于陈眠来说略有些无理的要求。
于陈眠而言,梁适是齐娇的“遗物”。
“你拦过她吗?”梁适问。
陈眠闻言,勾唇讥笑,“我和她说,要为了对方活下去。”
梁适:“……那她……”
“她可能撑不住了吧。”陈眠握着温热的玻璃杯,杯中水摇摇晃晃,她手背青筋暴起,“她都那么痛苦了,我怎么能自私地要求她为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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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眠离开那家咖啡厅后,梁适一个人又在那儿坐了许久。
陈眠破天荒地给梁适留了签名和画。
用她那画家的手。
陈眠离开时的背影萧索,却和她说:“能让那人报复回去吗?”
梁适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陈眠说:“坏人应该要付出代价的吧。”
“我可以付出一切。”陈眠说:“我愿意帮她。”
——帮她逃出来。
——也帮齐娇要一个答案。
陈眠说:“来这世界一趟,她没能看到太阳,月亮也总得看一眼。”
总要有点光的吧。
到那一刻,梁适才问:“你头像的月亮就是这个意思吗?”
陈眠没有正面回答,只让她再仔细看看。
梁适坐在咖啡厅里,将陈眠的头像放大再放大。
在那一轮月亮里看到了朦胧的身影。
隐隐绰绰藏在月亮中,好似在深眠。
月亮的尖儿像极了质朴的百合花。
陈眠说,齐娇最喜欢百合。
纯洁,美好,温柔,集齐这世上所有美好的品质。
齐娇说:“我的一生无须像玫瑰,骄傲而热烈的活。像朵百合一样,随风摇曳,平静而又浪漫便心满意足。”
她的愿望那么渺小,却像是扔入大海的石子,渺无音信。
梁适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了一样。
这家咖啡馆离明辉珠宝不算远,在咖啡馆发了许久的呆,也不过十一点多。
梁适看了眼手机,一点儿玩的欲望都没有。
从桌侧捞起车钥匙,车子先往回市郊的剧组方向走,却在第一个分岔路口,梁适拐了弯。
往明辉珠宝的方向走。
不过十分钟,车子就停在了明辉珠宝大楼外。
算起来,她和许清竹也有五天未见。
虽说每天都会根据她们的时间来打视频电话,但隔着手机,说什么都少了味道。
梁适抵达大楼下时刚好十二点,她拿出手机想给许清竹发消息。
却在发之前顿住,干脆将车停好上了楼。
她们办公楼下新开了一家花店,各式各样的花在这萧瑟秋景中显得格外亮眼。
梁适在走到大楼门口时拐去花店买了一束紫色的满天星。
老板娘的耳朵不太好使,戴着助听器,但笑起来的时候有个甜甜的酒窝,给梁适包画的时候递给她一张空白贺卡和一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