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爱昭昭 第23节
她浑浊的双眼瞪着幔帐许久,终于再次被那个念头打败裹挟。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萧如月,问她:“好孩子,你爹娘说,让我帮你指门好亲事。你信我吗?”
萧如月嫣然笑道:“如月但凭姑母安排。”
贺老夫人笑起来,连说了两声好。而后她看向陶娘,道:“你去找他来,我有些话,想要同他说。”
她曾经拥有过无比幸福美满的家庭,幸福到以为可以对抗那算命术士所说的胡言乱语。但是后来,她的幸福美满像一面摔碎的茶盏,四分五裂。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断壁残垣,只好想起那个算命术士的话:她的二儿子,是个天生的灾星煞星,命数凶险,冲撞亲友,日后必定感情淡薄。
贺容予的出生和别的孩子不同,很顺利,他也很早熟。早熟到,让贺老夫人觉得这不是她的儿子,而像是个陌生人。
她喜欢她的大儿子。可后来,她的大儿子死了。
她昨夜还梦见她的大儿子,她拼了命地想找回她的大儿子。
而萧如月,曾经是她大儿子一度要定下亲事的人。
萧如月仿佛联系起了她的过去和现在。
老夫人嘱咐陶娘:“你快些去寻他,快些去。”
陶娘不敢耽误,赶紧去找了贺容予来。
他的母亲很少会主动要求找他,当见到陶娘的那一刻,贺容予甚至愣了愣。他跟随陶娘而来的途中,心情甚至有些雀跃。
再如何早慧,面对从未得到却一直想要的母爱,也难免失态。
但贺老夫人再一次让他寒心。
她坐在床边,一张脸写满了苍白的病态,眼神却那么有力地望着他。
贺容予恭敬地唤了声:“阿娘。”
贺老夫人一怔,而后问他:“既然你唤我一声母亲,那我有一件事要你做,你可愿意。”
贺容予抬起头来,眼神淡淡地逡巡一圈,和昭昭的目光对上。
“母亲请说。”
贺老夫人指着萧如月:“我要你娶如月为妻,你可愿意?”
贺容予的眼神再次冷下来,窗外的酷暑无法跨越这座布满花草树荫的小院子,房间里阴阴凉凉。
“不愿意。”贺容予回答她。
贺老夫人似乎料到了这个答案,她闭上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声音也波动起来:“那倘若我以与你断绝母子关系相商呢?”
昭昭愣住了,萧如月也愣住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相劝:“母亲/姑母……”
话音未落地,贺老夫人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马上要晕厥过去。她们不得不先照顾人,又是请大夫,又是喂汤药。
贺容予的答案,自然也就被延迟。
贺老夫人一直到夜里都没醒。
有萧如月在,昭昭帮不上什么忙。她悄悄地退出那座小院,回到自己房间。
她把云芽指使走,房间里阒寂无声,巨大的悲伤将她整个人淹没。昭昭忍不住大滴大滴地落泪,她听见母亲那句话的时候,心里震惊不已。
但是……
但是她知道,贺容予会答应的。
贺容予和老夫人之间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昭昭无从探究这秘密是什么,但她清楚知道,贺容予对老夫人的索求。他想要母亲的爱,期待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而现在,老夫人拿这件事威胁他。
他又本就对婚姻无所求,不论是谁都一样,李家姑娘走了,又来了萧如月。如星如月,萧如月也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
昭昭只觉得心里揪着一般的疼。
她捂着心口,趴下去,无声而剧烈地哭。
她太难受了,想找点什么缓解。于是想起了喝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云芽听见动静后,还是去向贺容予禀报。
“王爷,三小姐似乎喝醉了。”
贺容予捏了捏眉心,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静默地坐了会儿,起身往昭昭的院子去。
昭昭喝醉了。
贺容予推开门,看见她醉醺醺地抬起头来,一双眼泛着红,似乎很是委屈。
昭昭看见了贺容予的脸,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踉跄着朝他走近。一个趔趄,跌入贺容予怀里。
“二哥……”
贺容予扶住人,没有说话。
“贺昭昭。”他略带威严地训斥。
可喝醉了的人不可能讲得通道理,她只是唔了声,不为所动。甚至抬起头来,望着他。
“二哥……”她重复。
贺容予嗯了声,扶她去旁边的睡榻坐下。她不安分,不肯坐,抱着他的脖子闹。
她看见贺容予的嘴角,想起那个一触即离的吻。
昭昭低头,凑上去,贴住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勇敢昭昭,不怕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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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贺容予的唇是柔软的, 不像锋利刀刃,反而像是面团。她脑中蹦出这个念头,但很快又觉奇怪,因为她不下厨, 所以也并不熟悉面团的手感。只是面团看着便很柔软。
昭昭睁开一双迷蒙的眼看他, 眸光带水。她腰肢软下去, 陷进他怀里,任由唇与唇贴着。
她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张白纸,无路可寻,全然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但眼泪像断了线, 怎么也停不住, 从脸颊边留下来,落进嘴里, 带着咸苦。
她小声地抽泣:“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表姐。”
昭昭半边身子要掉下去,贺容予紧了紧胳膊,把人接住。
听见她又说下去:“母亲待她太好了, 我不喜欢她。”
贺容予微怔,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不用喜欢她。”贺容予回答她。
但显然她醉得厉害,听不进去,也原本不求回答, 自己絮絮叨叨地继续讲着。
“我不知道母亲有什么秘密,但是二哥,倘若她待你不好, 你也别放在心上。”她啜泣一声, 吸了吸鼻子, 埋进他肩窝里。
“那天晚上, 我偷偷地亲了你。”她含糊小声地说。
贺容予低眉看她,看着她微皱的眉,唇抿着,两行泪痕还挂在脸上。
“二哥……”她又开始叫他。
她直起身,丹唇杂乱无章地游移在他颈侧。沿着下颌线,又凑近唇角。
昭昭贴在他唇边,又停住。
然后呢?
然后紧闭的那双唇忽然有了破绽,昭昭抓住那破绽,往里深究。她无意识地咬住贺容予的下唇瓣,就像在梦里。
梦,梦真好。
……
昭昭头痛欲裂,整个人难受到不行。她撑起身,自己的自己昨晚很难过,于是喝了很多酒。剩下的事,一点都不记得。
但心里想,以后还是不能喝酒。酒入口烧喉烧心,第二日还要头痛,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云芽……”嗓子仿佛也被刀割过,火辣辣的疼着,说话时忍不住咳嗽。
门外云芽早早等着,听见动静后马上带人进来。她端着醒酒汤,放在床边:“三小姐快些喝吧,能舒服些。”
昭昭锤了锤头,笑说:“还是云芽贴心。”
她端起醒酒汤,尝了口,味道带点清甜。
云芽道:“是王爷的吩咐。”
昭昭一呛,咳嗽起来,她抬头看云芽,心里惊恐:“二哥?他昨晚知道了?”
“是。”云芽点头。
昭昭低下头,咬着碗沿忐忑,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喝醉之后干了什么?会不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她想到最坏的可能,她会不会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她尝试回忆,但只剩下头痛不已,根本什么也不记得。应该也不会吧?倘若她真说了什么出格的话,二哥怎么还能如没事人一般,让云芽给她准备醒酒汤?
昭昭索然无味地喝完醒酒汤,忽然想起贺老夫人,“母亲那边怎么样了?醒了吗?”
云芽垂下眼,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夫人一大早便醒了,醒了之后情况才好转,却……
她叹了声,如实相告:“老夫人醒了,醒来之后闹起来了。王爷已经过去了。”
“什么?”昭昭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顾不上装扮,她站起身,提着裙角便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