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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阿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胤禛扫兴,胤禛回那一句,是借着他的话头还了回来。
“你……”他抖着手指着胤禛,脸色涨得通红。
“怎么了三哥,你不是来钓鱼的吗?”胤禛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看起来特别真诚也特别可爱。
但落在胤祉眼里,就只剩下可恶了。
不等他再说什么,胤禛就抢先说:“太子哥哥说他也要来呢,三哥不想和太子哥哥一起钓鱼吗?”
和太子一起钓鱼?
不得不承认,三阿哥心动了。
从他回到这座皇宫时就清楚地知道,在这华丽的宫廷里,是有着严苛的等级制度的。
他们的汗阿玛自然是在宝塔的顶端俯视着一切,排在第二位的却不是太皇太后,而是和他同为汗阿玛儿子的太子。
不是没有妒忌过,不是没有不忿过,但骨子里对皇权的敬畏,让他在面对太子的时候,只剩下了惧怕与讨好。
惧怕太子看他不顺眼,会在汗阿玛面前说些什么;小心翼翼地讨好,只盼能蹭点太子的光辉,让汗阿玛能看见自己。
可是,自己努力了许久都不曾得到的东西,他的四弟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人送到眼前了。
是的,送到眼前。
三阿哥不止一次地看到,自己处心积虑地讨好的太子,在和四弟相处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太子哄着四弟。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胤祉愤恨,胤祉不服,胤祉想要向太子证明,他比四弟更乖更听话,读书也会比四弟更厉害!
不过,现在他得先证明,自己的奴才钓鱼比四弟的厉害!
“高翔,你去钓鱼。”
虽然他没有特意吩咐什么,但高翔从小就伺候他,只看见他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定要赢过四阿哥那个小太监。
高翔低下了头,“是。”
他根本不敢说,自己是北方生长的旱鸭子,根本就不会钓鱼。
张保看了高翔一眼,带着高手特有的睥睨,“小高公公,请吧。”
说着,他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给高翔腾了个地方。
只这一个细小的举动,就刺痛了三阿哥在胤禛面前总是特别旺盛的自尊心。
“四弟倒是养出个好奴才。”
“三哥谬赞了,太子哥哥也是这样说的。”胤禛把他的阴阳怪气全当夸奖,照单全收,顺便还把太子拉过来做虎皮。
三阿哥心里憋了一股气,连声催促高翔,“快去钓鱼,一定要比他钓得多!”
“……是。”高翔战战兢兢地去了,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张保看。见张保下饵他也下饵,见张保甩钩他也跟着甩钩。
多亏了宫里太监生存不易,能出头的太监别的不说,学习模仿的能力都还不错。高翔的动作又迅速,再加上三阿哥站得稍微远一点,并没有发现高翔的动作总是比张保慢一拍。
但被模仿的对象张保发现了。
张保这小子也是蔫坏,故意在鱼儿将要咬钩的时候用力一提,这一钩自然是空了。
然后,他没好气地看了高翔一眼,转头向胤禛请示,“主子,奴才想到船舷那边去钓,这小子不老实,把奴才的鱼都吓跑了。”
胤禛是无所谓,随口道:“那你就去吧。”
高翔心里一急,也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却见三阿哥面沉如水,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本来他自家人知自家事,根本不可能赢得过张保的。如果再多事,到时候三阿哥只会更加恼怒。
离了甲板之后,张保找了一个离高翔不远,却又保证高翔看不见他鱼钩的地方,静心钓了起来。
他出生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沟,钓鱼摸虾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没过多久,他就高兴地嚷了一声,“上钩了,上钩了!快拿桶来。”
跟着伺候的小太监赶紧把准备好的木桶递了过去,张保麻利地把鱼解了下来,投入装了水的木桶中。
胤禛凑过去一看,里面游着一条半尺长的鲫鱼。
他得意地朝三阿哥炫耀,“三哥你看,鱼。”
三阿哥自然恼怒,却还是信心十足地说:“四弟就没听过后来居上吗?”
而后,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长长地“哦”了一声,优越感十足地说:“也对,四弟还没有进学,据说启蒙读书也不认真,不知道什么叫后来居上也很正常。”
胤禛心中一动:他怎么知道我启蒙不认真的?
肯定是故意打听了。
自从给五阿哥过完生日之后,三阿哥已经很少当面找他的麻烦了,最多的是像今天一样的挑恤,力图凭实力压他一头。就好像嬴了他,就能证明什么一样。
胤禛原本还觉得他是长进了,知道找一个比他小的弟弟的茬会显得自己很没品了。
如今看来,是胤禛想多了。
没错,三阿哥的确是长进了,但却没往正地方长,而是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把明面上的针对转移到暗地里去了。
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胤禛真诚地说:“等翻过年弟弟入学了,三哥就能深刻理解什么叫做后来居上了。”
不就是挑恤吗?好像谁不会一样。
这回三阿哥没再说什么,只是自信一笑,显然是对高翔的垂钓水准十分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