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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想着:若是父亲请来的法师是个绣花枕头就好了。
他如今虽然不怎么喜欢那颜如玉了,但若让卢氏再回来,他也是万万不肯的;
一时又想到:万一那法师真是有道行的,把颜如玉驱走,将卢氏换了回来,他又该如何?
一时又想到自己的两儿一女,自从卢氏的魂魄被颜如玉驱走之后,三个孩子便不自觉的和母亲生分了。
想来是母子连心,就算没人告诉他们真相,他们自己也隐隐有所察觉,自己的亲娘不对劲儿。
愧疚之情骤起,在这件事情上,蔡涉川唯一觉得愧对的,便是自己的孩子们。
只不过,这点愧疚之情,还不足以让他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们虽然是卢氏生的,但都是他蔡涉川的孩子。他想要摆脱父母的控制,身为他的儿女,理应支持他不对吗?
对,他没有做错,他的孩子怎么能不听他的话,不支持他的决定呢?
时间就在他的胡思乱想中逐渐逝去,到了黄昏时分,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快,把少奶奶扶进去。”这是蔡九英的声音。
蔡涉川神色一凛,精神一振,急忙奋力挣扎着往门口看去。
终于,他看见两个蔡太太身边伺候的婆子,搀扶着昏迷的颜如玉走了进来。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认命了,可是事到临头,却还想再挣扎一下。
“爹,我求你,不要!”
蔡九英却没有搭理他,只是示意两个婆子,让她们把颜如玉放到了秦川躺的那张床上。
那两个婆子见床上放着一个男人,都有些迟疑地看向蔡九英。
蔡九英却一脸高深地说:“这都是法师的吩咐,你们照办就是,法师自有道理。”
古人本就迷信,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世界里?
两个婆子一听说是法师的吩咐,立刻就把心头那点疑虑打消了,非常顺从地把自家少奶奶放到了外男的床上。
至于他们家少爷乐不乐意,就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还是那句话,这个家如今还是老爷当家做主,她们只听老爷的吩咐。
被少爷记恨她们还能苟全一时,若是惹得老爷不满,立刻就是全家发卖的下场。
孰轻孰重,他们心里自有一杆秤。
等她们放好了之后,蔡九英便挥手,示意所有的下人都出去。
然后,他才走到蔡涉川的床前,板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那妖孽都已经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还是执迷不悟,想要保她。涉川,你真是太让爹娘失望了!”
蔡涉川本来是要解释,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要卢氏回来,并不是为了保颜如玉。
但是,当蔡九英用这样熟悉的语气,说出这样熟悉的话之后,他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你不是不要我保那妖孽吗?我就偏要保她!
“爹,孩儿求求你了。若是没了玉儿,孩儿也活不成了。”
殊不知,他越是如此说,蔡九英就越是认定他被那妖孽迷惑甚深,又急又气地说:“你只是被那妖孽迷惑了,只要将来妖孽除去,你就会清醒了。”
说完这句,他竟也不再管蔡涉川会有什么反应,直接走到门口拉开门,对已经站在门外的头陀说:“钟大师,您一定要救救小人的儿子和儿媳呀!”
这头陀姓钟,现今在岳阳圣安古寺挂单修行。
因着没有正式出家,旁人都称他为钟道人,若是有求于他的,自然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钟大师。
那钟道人约三十四五的年纪,体格高大健壮,满脸横肉。虽是修佛的,却无半点慈悲之相。
此时他穿着一身黑布直缀,头上戴着金色的铜箍,左手托着钵盂,右手拿着禅杖,后腰上还插着一把雁翎刀。
他本就生得凶恶,又时常板着脸不爱笑,看起来竟似佛前的怒目金刚,时时刻刻都要择人而噬。
面对蔡九英的恭敬,钟道人也没有多少动容之色,只是语气淡淡地说:“蔡施主放心,老衲既然已经来了,定然要那妖孽无路可逃。”
此时蔡九英是有求于人,自然不会在意对方的态度,依然十分恭敬地侧身,把钟道人往里让,“钟大师里边请,小儿和那妖孽都在里面。”
钟道人点了点头,走进来却看见了三个人,都在床上躺着。
他微微蹙了蹙眉,先看了看里边那张床上并排躺着的一男一女。
在那男子天灵上看见一团子紫气,在那女子脸上看见一团黑气。
只不过,那男子的骨相却与蔡九英半点不像,应该不是他的儿子。
他又扭头去看外边床上,那个被捆成毛毛虫的男子,那男子头上也有一团紫气,且那紫气比里边的男子的要大上一倍有余,但却不纯净,已经被黑气浸染的差不多了。
在看这男子的骨相,与蔡九英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便确定了,这才是蔡九英的儿子。
那钟道人并没有学会多少正道法门,却对旁门左道研究极深。
因而,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缠绕浸染蔡涉川的那些黑气,是一项夺取人气运天赋的法门。
只待蔡涉川头顶的紫气被这黑气彻底浸染,施术之人便会做法,将他的天赋气运彻底夺走。
“阿弥陀佛。”钟道人诵了一声佛号,便将实际情况对蔡九英说明白了。